等她的身影消失以後,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從包裏取出了墨鏡戴在臉上,低頭匆忙離開。
從超市打的到最近的帕丁頓火車站,需要四十五分鐘。
她運氣很好,剛出超市就招了一輛的士,車廂裏開着空調,洛南初上車說了一聲:“帕丁頓。”
她把墨鏡從臉上摘了下來,放在手上略有些不安的把玩。
開車的司機側過頭打量她。
“怎麼了?”洛南初感覺到了她的視線,隨口問了一句。
司機是一個年輕的英國人,臉很瘦,見到她擡起頭來,對方笑了一下,用充滿倫敦腔調的口音問她:“你看起來很像一個明星。”
洛南初愣了一下,微微將脖子上圈着的圍巾拉上來擋住了下巴,“是嗎?”
小哥很健談:“你們真的很像。不過,她三個多月前已經死了,我難過了很久,到現在還沒有抽離出來。她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明星。”
洛南初對那個影像裏光彩照人的“洛南初”完全沒有印象,她靠在車座上閉上眼淡淡的笑了一下,道:“可能我和她真的很像。但是我不是她。”
她看起來有點疲憊的樣子。
英國小哥很體貼的關掉了收音機。
她並不排斥那個生活在衆人口裏的“洛南初”。
只是,有時候也會矯情的想,傅庭淵現在執意要打掉他們的孩子,如果衆人記憶裏那個“洛南初”回來了,他會不會還會這麼殘忍的對她。
她什麼都忘記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他們過去的一切,都是由傅庭淵和他的朋友告訴她的,對於一張白紙的她來說,那些都是可以篡改的。
她其實不知道該去相信誰。
在她放鬆警惕想要去信任傅庭淵的時候,卻被她偷偷地聽到了他和醫生的對話。
他終究還是不想要這個孩子。
至此,她除了離開,便已經毫無退路。
傅庭淵頭痛欲裂的從書房裏醒了過來。
他撐着額頭拿過時鐘看了一眼。
莫名其妙的,他睡了半個小時。
頭腦還很不清醒,他下樓打算倒一杯冷水清醒一下,就看到大廳裏一圈傭人圍着,人羣裏傳來了女人的哭聲。
傅庭淵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問道:“出什麼事了?”
傭人們見他下來,神態略有幾分驚慌的散開了,被人羣圍着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傭,此刻眼睛通紅,見到傅庭淵,明顯有幾分恐懼。
她支支吾吾的道:“我剛纔……帶洛小姐去超市買糖果,等我從超市裏出來,她不見了……我在超市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傅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洛小姐要一個人出去,我纔想陪着她去的。她,她懷着身孕,我怕她被人擠到,才叫她在休息室等我。”她說着說着,已經驚恐的哭出了聲音,“我真的不是故意把洛小姐弄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