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白晝林 >第六十二章 極夜
    經過短暫的慌亂後,章硯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極夜這個印器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爲聽文書聖講,他與棋子將的談判就是在這印器內部進行的,是一片完全與外界隔絕的印界。

    先不提棋子將爲什麼在這裏,既然他們兩方目前關係良好,他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吧。

    這樣想着,他開口對着虛空問了句:“擅自踏入將先生的印器,章硯失禮了。”

    這句話吐出口連回音都沒有,彷彿被無盡的黑暗完全吞噬進去,毫無迴應。

    章硯知道那個人已經聽到了,嚥了口吐沫,蹦起神經等待着對方的回答。

    過了彷彿幾個世紀般漫長的幾秒鐘,一聲雌雄莫辨的嘆息聲在他面前響起:“唉文醴書院有點過火了哦。”

    章硯覺得自己背上的寒毛都立了起來。他看到面前多了一個高大的黑影。明明周邊都是一般黑,但他就是能感覺到那個黑影和周邊不同的黑色輪廓來。

    對方的口氣是陳述,所以用不着他回答什麼。章硯咬住嘴脣,全身心都維持着自己不會癱軟下去。

    那個黑影又開口了:“你們是從何處得知他的自愈能力的”

    這次是疑問了。章硯抹去額頭的汗水,如實答道:“棋子卒在和我聊天時不小心提到的。”

    “這孩子還真是”棋子將的聲音多了些哭笑不得的意味。

    “這次綁你們的人只是我個人的選擇,和文醴書院無關。”章硯忙解釋道。

    “我當然清楚。”棋子將的影子輕微抖了下,忽然向左右分離開來。章硯見到那中間露出來的人影,喫驚的長大了嘴巴。

    “您您”他徹底結巴上了。

    “怎麼,不認識我了”一個穿着一身銀色華袍,沒有頭髮卻蓄着到胸口的白鬍子老人懸浮在他的面前。

    “見過書聖大人。”章硯在虛空中半跪下來。

    。

    。

    同樣是在黑色的虛空之中,試驗品748號站的筆直,他面前也懸浮着同樣的黑色影子。

    “試驗品748號,你是想借助我甩掉文醴書院,還是想見我”棋子將的聲音響起來。

    試驗品748號眉毛一揚:“都有。”

    “哈哈,”那黑影中傳來棋子將的笑聲,“現在第一個目的達成了,然後你爲什麼要見我”

    試驗品748號盯着那個黑色的身影:“因爲我想知道我是誰。”

    “你是試驗品748號。”棋子將的聲音聽上去很平穩,“你是棋子的試驗品,而已。”

    “我知道。”試驗品748號堅定的盯着那團黑影,“我想知道的是,在我成爲試驗品之前,我是什麼人。”

    這次棋子將沉默了。試驗品748號知道對方不會回答,因爲沒必要,但是他還是問了出來。

    出乎他的意料,棋子將的影子竟然很平靜的說道:“你是下界人。”

    試驗品748號的手不易察覺的抖了下:“所以說,我是戰俘了。”

    “可以說是的。”棋子將答道。

    “是因爲我有自愈的能力,你們纔沒有殺掉我對嗎。或者說,我是因爲擁有自愈的能力,纔會被抓到這來麼。”試驗品748號繼續問着。

    “不錯。”棋子將依舊迴應着他的疑問,“你很聰明。”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試驗品748號的聲音多了一絲顫抖。

    “因爲就算你知道了,對我們也沒什麼壞處不是嗎。”

    在試驗品748號驚異的目光中,他身前的黑影像煙霧一樣分散開來,露出一個閉着眼睛,不省人事的人來。

    “車先生”他大叫一聲。面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在悅莊園和他分開的棋子車本人。

    可無論他怎麼向前邁步,他的手都無法夠到棋子車的身體。

    棋子將的影子重新聚成人型,彷彿扶着棋子車高大的身體一般,“你對下界有任何感情嗎沒有。你對下界的人有任何情緒嗎沒有。”

    在試驗品748號的驚呼中,棋子將輕輕把棋子車的身體鬆開,對方歪着頭倒了下去,漂浮在棋子將身前的虛空中:“你看,你在乎的人是我們棋子的人吧。”

    試驗品748號咬着牙:“你對他做了什麼”

    棋子將輕輕一推,棋子車的身體在試驗品748號的目光中越飄越遠,很快消失在他視線的奇點上:“什麼都沒,只是讓他睡着了而已。”

    “畢竟我們都是家人。”棋子將補充道。

    “家人”這個字眼像是咒語一般,一念出來,試驗品748號躁動的心情忽然平靜下來。他盯着棋子將的影子問道:“你把這間作坊的地址留在我的腦海裏是爲什麼我不覺得你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當然。”棋子將的語氣帶着些玩味的音色,“就是爲了看到現在的你。”

    “我”試驗品748號不明白。

    “沒錯。”棋子將的影子消散掉,聲音卻在試驗品748號的頭頂響起,“一個全新的你。”

    這句話說完,周邊的黑暗虛空突然像是被戳破的泡泡一般,啪的一下四分五裂,瞬息間消散掉。周邊的情景又變回了這間小作坊原來的樣子。

    一個已經熄火的小鍋爐,還有鍋爐周邊的工作臺上零散放着的一堆機械零件。試驗品748號伸手拿起一隻齒輪端詳着,卻失手碰掉旁邊的一隻扳手,砸在地上發出叮的一聲。

    似乎是聽到樓下的喧譁聲,一個年輕女人噔噔噔從二樓的樓梯小跑下來,扶着欄杆衝他叫道:“你是來接那個人的是嗎”

    試驗品748號茫然:“誰”

    “你跟我來就是。”女人對他招了招手,噔噔噔又跑了上去。

    試驗品748號無奈,擡起步子跟了上去。

    二樓的空間比一樓更加狹窄逼仄,半圓形的窗戶下面只有一張牀與一個小小的衣櫃,衣櫃門半敞開着,裏面的衣服傾瀉出來攤了一地。

    牀上躺着一個看不清面孔的人,但他胸口蓋着的那個斗笠,試驗品748號再熟悉不過了。

    他幾步走上前,看到棋子車緊閉着的眼睛,輕輕叫了聲:“車先生”

    聽到他的呼喚,棋子車睜開了眼睛。試驗品748號還是第一次看到棋子車的整張臉。這張臉很是年輕,眉眼很柔和,帶着一股親和的氣質,和他平時戴着斗笠時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棋子車看到面前的人是試驗品748號,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

    “車先生,我”試驗品748號忽然覺得喉嚨有些發緊,欲言又止。棋子車對他搖了搖頭,伸手在脣上比了噓的動作。

    “對不起”

    他伏倒在棋子車身上。棋子車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髮。白晝林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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