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路上江湖人,江湖路遠情不分。今日先行退兩步,恩恩怨怨化爲塵!”
話音剛落,就見鄭如歡從站着的位置,向後走了一步。
知事人唱喝道:
“一步讓出通天路……”
鄭如歡再退一步,知事人跟着唱喝:
“讓出兩步路通途……”
這種金盆洗手的儀式,在藍道並不盛行。
但因爲鄭如歡沾偏帶黑,又是巴蜀人。
這儀式便和哥老會的金盆洗手儀式相同。
接着,鄭如歡便走上紅毯,朝着臺前走了過去。
到了三個盆前,有小弟上前,將三個盆裏的紙張點燃。
看着燃燒的火苗,知事人喊道:
“踏過情仇火,便洗金盆水。再無回頭路,江湖永不悔!”
話音一落,鄭如歡擡腿踏過火盆。
朝着金盆處,大步流星的朝着知事人走了過去。
到了知事人跟前,知事人便大聲問道:
“今日洗手者是誰?”
“巴蜀鄭如歡!”
鄭如歡躬身答道。
知事人再問:
“可有悔?”
“無悔!”
知事人一擡手,身邊的人便遞給一面鏡子。
端着鏡子,照在鄭如歡的臉上,又道:
“寶鏡開,忠奸辨。鄭如歡,心裏是否有愧?”
“有!”
“講!”
鄭如歡慢慢轉身,看向衆人,慢聲說道:
“我鄭如歡入江湖三十五年,捫心自問,我上無愧於天,下無愧於地。中間無愧於跟着我的兄弟姐妹。但有一事,我鄭如歡羞愧難道,每每夜半想起,都是心如刀割……”
說着,鄭如歡嘆了口氣,才繼續道:
“當年年少無知,一心想求榮華富貴。便開下了畜生道的賭場檔口。三十多年,我見到了太多人在我的賭場裏傾家蕩產,家破人亡。我還記得,二十多年前的一個夜晚。一個輸光的賭徒,在我面前割腕自殺。而我當時想的卻是他的死,會不會影響我的生意。而卻忽視了一條生命,因我而去。想想這些,我鄭如歡真的是一念成魔……”
鄭如歡痛心疾首,慢慢的說道:
“所以,在我沒金盆洗手前,我想昭告藍道同仁。從今天開始,我鄭如歡將徹底關停賭場。將我個人的一生積蓄,一分不留,全部捐與巴蜀基金會……”
鄭如歡的話,聽的在場數百人心驚肉跳。
誰都知道,鄭如歡捐的可是一筆鉅款。
說着,鄭如歡舉起左手小手指,朗聲道:
話一說完,就見鄭如歡一擡手。
一旁的小鹿戰戰兢兢的走了過去,他的手裏,還拿着一把鋒利的短刀。
“鄭爺,您何必要這樣呢?”
小鹿抿着嘴,強忍着心疼,做最後的勸說。
鄭如歡卻是坦然一笑,說道:
“我欠的,自然由我還。把刀給我!”
小鹿把刀遞給了鄭如歡。鄭如歡再次的衝着在場的人比劃了下。
走到一旁,把手指放到桌上。
收起刀落,半根手指便滾到了一旁。
整個過程,鄭如歡沒發出任何的聲音。
但我能感覺到,他正承受着鑽心的疼痛。
額頭上的細汗,已經滲出。他舉着斷指,咬着牙根說道:
“斷指爲誓,我鄭如歡有生之年,和藍道再無瓜葛!”
說着,回頭衝着知事人說道:
“知事,愧事已了,能否洗手?”
知事人目光掃過衆人,大聲問道:
“各位,是否還有恩怨未了者?”
在座的衆人鴉雀無聲。
哥老會的大爺忽然站了起來,說道:
“還有一事,要和鄭老闆了一下!”
“您說!”
鄭如歡纏着紗布,客氣的問道。
“上次我答應還賬,今天我已經帶來了支票。請鄭老闆過目……”
鄭如歡搖了搖頭。
“交給初六處理吧,這種事我不再過問了!”
“那好,那我不打擾鄭老闆洗手。您儀式結束後,我和初先生對賬!”
霍雨寒做事有裏有面,他完全可以借題發揮,攪亂了鄭如歡的儀式。也報了上一次丟了臉面的仇。
但他並沒這麼做,而是把要等儀式結束後,再找回哥老會的面子。
“還有人嗎?”
知事人又喊了一聲。
見沒人答應,他便對着鄭如歡做了個請的手勢:
“請鄭先生近盆禮水,告別江湖吧……”
鄭如歡慢慢的朝着金盆處走去。
他走的很慢,似乎在等着什麼。
走到金盆前,知事人便大聲問道:
“鄭如歡,準備好了嗎?”
鄭如歡點頭。
知事人剛要唱喝,忽然就聽角落的位置,有人癡癡一笑,說道:
“鄭老闆,您先別急,我還有事想問問您!”
回頭一看,就見柳小手慢悠悠的站了起來。
看着鄭如歡,他一臉的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