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爲化療吧，她頭髮幾乎已經掉光了，臉上全是皺紋，身上也沒什麼肉，顴骨突出，形容枯槁，完全是皮包骨頭的狀態。
而且她往輪椅上一坐連氣兒都喘不上來，只能靠呼吸機維持，這分明是癌細胞肺轉移的徵兆。
如果用非常規的方法去看，就會發現她內臟、骨頭上全是些密密麻麻的黑點。
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連這個月都堅持不下去了，就這幾天吧。
但不管怎麼說，畢竟兒子娶媳婦了，老太太這會兒精神狀態還是不錯的，望向一對新人的目光中滿是慈祥。
當時王子坤沒走，正幫着收拾東西，王宇也在忙着給自己母親穿衣服。
而青青正蹲在王宇她媽面前，一邊說話一邊假裝給她號脈，實則是把木靈氣輸進她身體，雖說不能將癌細胞抹掉，但至少能爲老人家減輕一些痛苦。
唯獨範曉蕾，她有些侷促的往那一站，時不時東張西望，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別等了，你那些救兵已經被我們抓走了。”
我走到她面前：“你認識我對吧？如果認識，就應該知道我和尹先生是老相識，沒仇沒怨，但就是有些好奇他現在去哪兒了，你能告訴我麼？”
範曉蕾顯然有些緊張，她身子微微顫抖：“我……不知道。”
我眉頭一皺，剛想說兩句狠話嚇唬嚇唬她，但還沒等開口，範曉蕾連忙加了句：“我真的不知道尹先生在哪，從山陰城逃出來之後我們就跟他分道揚鑣了，除了原本城裏那些陰差之外沒人知道他在哪。”
我不太相信她說的話：“忽悠傻子呢是吧？尹無心失蹤了你們還敢佔用活人身體，變成屍鬼大搖大擺在人間晃悠？不怕被陰差一刀劈了？”
“沒有沒有，你誤會了。”
範曉蕾趕緊解釋：“我沒有佔用這個女人的身體，是她前一天沒休息好，第二天上班時候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掉下來把自己摔死的。
正巧那時候我就躲在商場，感覺就這樣被擡走火化有點浪費纔上來的，真沒害她。”
“碰巧？那你運氣可挺好的。”
我冷笑一聲，又問她：“你的幫手呢？他們也有身體，可別告訴我他們都像你一樣‘碰巧’遇見了意外死亡的屍體，你要敢侮辱我智商，那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一掌拍死你。”
“他們……他們是……”
範曉蕾吞吞吐吐的，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看她這副德行我心裏就有數了，不用說，那幾句身體肯定不是正路來的，說不定體內原本的魂魄已經被害了。
想到這我目光也冷了下來，陰沉着臉問她：“把你身份給我交代清楚，你是誰，和你一起行動的有多少人，誰派你們來的，目的是什麼。
你要老實說不定我還能放你一條生路，要是敢撒謊那對不起了，我也不殺你，你就給我回冥府繼續蹲着吧！”
對於從山陰城裏跑出來的鬼魂來說，把它們送回冥府，這種威脅比殺了它們更有效。
我真名叫完顏雨軒，是一百三十年前進入山陰城的，剛剛被你們抓到那些也都是我們完顏家的人，我們在城西有幾處院子，幾十個族人住在一起，最年長的是我烈祖完顏洪立，他是三百多年前進城的。”
我眉頭一皺：“完顏？你是滿人？”
範曉蕾忙不迭的點頭：“對，我們是滿族，松江是我們祖上世代生活的地方，所以我們纔會回到這裏，想僞裝起來繼續生存下去。
我們完顏家在城裏只是個小家族，烈祖他們之所以會做傻事也是因爲太想重新做人了，又遲遲等不到屍體，所以才……
顧先生我聽說過您，也知道您心善，城內馮家被滅的時候您還於心不忍來着，所以我想求您，您就給我們完顏家一條生路吧，我保證回去只會一定會告訴烈祖他們，讓他們永遠不再喊人，我發誓！”
我倒不在乎她發不發誓，就感覺這話多少有點嘲諷。
真是他嗎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啊，難不成我這心思手軟的毛病整個山陰城都傳遍了？
不過仔細想想她剛纔說的話，我這心裏突然有點慌。
我接着問她：“你說尹無心從山陰城出來之後就失蹤了，那城裏的鬼魂呢？他們現在都在什麼地方？”
“這個……不太好說。”
她的表情有些爲難：“本來城破之前，尹先生告訴我們回陽間後不許單獨行動，統一聽他的安排，他會帶着我們逃到國外找地方安頓。
我們都很尊敬尹先生，所以城內大大小小的家族也都同意，但出城之後城內最大的幾個家族突然反悔，拉着自己的族人就要離開。
當時尹先生大部分手下都留在鬼門關抵擋孟道長還有……你們，看管我們的人手不多，於是剩下的人跟幾大家族的鬼魂打了一架，雙方都死傷不少，但最後還是被他們給逃走了。”
我心裏一驚，連忙追問：“那後來呢？尹無心沒去找你們？也沒去把那幾個家族的亡魂追回來？”
“沒有，從鬼門關回來之後尹先生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別說追，就連我們他都沒心思管了。”
範曉蕾一邊說一邊搖頭：“當時留下來的那些族長跑去問尹先生下一步應該怎麼辦，可尹先生根本不理人，就跟丟了魂似的，任憑我們怎麼問都得不到迴應。
後來可能被問煩了，他直接面無表情的留下一句：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你們各奔東西吧，說完就帶着自己的些手下離開了。
尹先生走後，我們在泰山腳下游蕩了幾天，後來冥府派人來抓，泰山也不能待了，實在沒辦法我們只能跑回松江，想要給自己求條生路。”
說着，範曉蕾臉上帶上了幾分哀求的神色：“顧先生，我知道王宇是你同學，我以後肯定踏踏實實跟他過日子，當牛做馬伺候他來報答你的恩情，求你了，你就放我一馬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