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了定序之錘,舉在伊蓮嵐臉上,嚴肅地問道:
“嵐王后,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希望你如實回答。
你被邪魔寄生的時間點,究竟是什麼時候?”
伊蓮嵐聽到這麼後,有些驚訝地反問道:
“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七鴿眉毛一挑,再次嚴肅道:“如果你聽不懂,那我就換一個說法。
嵐王后,你的身體,對亞沙世界所做的一切,包括精靈次大陸的陷落,和你的丈夫精靈王的死去,是否有一部分出於你自己的意志?”
伊蓮嵐痛苦地閉上眼睛,沉痛地說道:“我承認,我有爲母親報仇的成分。”
“那便是了。”
七鴿沉聲道:
“如果我連背叛的亞沙的事情都可以原諒,那整個世界一切罪行就不再是罪行。
多少土地因你淪陷,多少生靈因你犧牲。
嵐女王,我會將你從邪魔的束縛中解放,但我也會毀滅你的真靈。
請你記住,你並非死於混沌的吞噬,而是死於亞沙的審判,作爲一名罪人。”
伊蓮嵐擡起頭,恨聲道:
“是亞沙殺死了我的母親,我爲我的母親報仇也有錯嗎?!”
“亞沙殺死了你母親?笑話!”
七鴿厲聲道:
“你的偏見,來源於你的無知。
你以爲,進入聖龍的時間碎片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嗎?
除了必須是建築師之外,勇氣銘文和複雜的儀式都是必須的過程,缺一不可。
你母親,光是爲了得到進入聖龍迴響的資格,就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
她是出於自己的意志,主動選擇進入聖龍迴響!
她那麼努力也要進入聖龍迴響,是爲了什麼?難道是爲了進去被亞沙害死嗎?
偉大的伊蓮芯女士,是爲了精靈族的未來,也是爲了整個亞沙世界的未來!
你將她令人敬佩的大無畏的自我犧牲,解釋成害死?
那每個爲國征戰,犧牲在疆場上的戰士,豈不是都是被國家害死的?
每個爲子女殫精竭慮,一生辛勞的父母,豈不是都是被自己的孩子害死的?
荒謬至極!”
七鴿憎惡地盯着伊蓮嵐,擲地有聲地說道:
“讓我告訴你什麼才叫真正的【被害死】。
那些因爲邪魔入侵而不得不命喪黃泉的精靈纔是被害死的。
那些爲尼根守衛邊疆的將領,纔是被害死的。
那些喪生在阿維利,本來無憂無慮的生靈,纔是被害死的。
被你害死的!
他們本來不應當死,是你的愚昧無知,傲慢偏見,令他們不得不死。
那纔是【被害死】!”
說到這裏,伊蓮嵐的表情怔了怔,但還是頗有些不服氣地盯着七鴿,眼珠子中滿是不忿。
頗有一種【我不服,但我現在處於弱勢,所以我不敢說的】委屈感。
七鴿終於忍不住,有些失望地對伊蓮嵐說道:
“嵐王后。你很聰明,也懂的很多。
可偏偏又懂的不夠多,便自以爲自己懂的夠多了。
錯誤的信息導致了錯誤的觀念,錯誤的觀念產生了錯誤的思想,最終導致你走到了今天。
我不是在說教你,也不是在說服你,你不會聽,我也沒有那個功夫。
這只是我對你的審判詞,讓你死也死個明白。
背叛了亞沙,造孽無數的罪人啊,請你記住,你並非死於混沌的吞噬,而是死於亞沙的審判,作爲一名罪人。”
七鴿偏過頭去,對身邊的米迦勒說道:
“神上,請動手吧。”
米迦勒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手上憑空冒出一把光劍,斬向鎖鏈!
繁雜的規則花紋隨着米迦勒的斬擊從她的光劍上冒出,強烈的規則刺激,令伊蓮嵐身上的鎖鏈瘋狂跳動。
這些鎖鏈在規則花紋的刺激下像蛇一樣扭動,源源不斷地散發出邪惡的氣息,想要跟米迦勒的規則花紋對抗。
然而,神靈之威,又豈是區區一隻邪魔可以抵擋的。
片刻過後,漆黑鎖鏈便在米迦勒的規則花紋的衝擊下被徹底鎮壓。
隨着邪魔對伊蓮嵐的影響逐漸消散,她的神情漸漸放鬆下來,變得平和了許多。
但她似乎依然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沒有絲毫要懺悔的意思,只是閉着眼睛靜靜等待着,希望能早些結束自己的痛苦。
米迦勒看着伊蓮嵐的樣子,不知爲何,竟然幽幽地說道:
“這個世界上對和錯從來都難以判斷。
沒有什麼是絕對的正確,也沒有什麼是絕對的錯誤,每個人都對自己的所作所爲與他人的所作所爲有着屬於自己的判斷標準。
我是熾天使長米迦勒,也是司長審判的斷罪天使。
我會用神聖的白炎焚燒你的靈魂,如果你的內心真的毫無懺悔之意,你就會死得毫無痛苦。
可如果你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卻依然嘴硬,那你將遭受難以言喻的折磨。
你自己是否有罪,就交由你自己來判斷吧。”
米迦勒的光劍揮下,一片天使的羽毛落到了伊蓮嵐身上。
潔白的火焰頓時燃起,將伊蓮嵐整個人包裹在其中。
但她的眼神依然平靜如初,沒有一絲波紋。”
伊蓮嵐的靈魂在白炎的灼燒下越變越淡,越變越淡。
她的名字,她的過往,她曾經的一切記憶,和她的靈魂中被潔白的火焰反覆錘鍊。
當她即將消失的那一刻,她緩緩睜開眼睛,用感激地眼神看向米迦勒,眼中柔光似水地說道:
“謝謝你。”
哧啦!
白炎驟然升起,將伊蓮嵐最後一點痕跡抹去。
七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可思議地說道:
“如此平靜地死去,她真的沒有一點悔意?!哪怕她害死了那麼多的精靈子民?那些可都是她的同胞至親啊。”
“很正常。”米迦勒輕聲說道:
“羅尼斯如果死在白炎之下,他也一定會死得毫無痛苦,七鴿,不是每個生命都有道德。
對自私到了極致的人來說,別人的死活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他們只爲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