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在精神病院當017號病患 >004.“鬼”
    曹行被我呼的嘴巴一撇,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我的心還在怦怦直跳,也沒心思去安慰他.

    他見我沒搭理他,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蹲坐在我面前,小心翼翼的扯着我露在被子外的褲腿.

    “你幹嘛?”,我壓低着嗓音問他,語氣並不好,這傻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我吵醒的,跟着到了五樓我既然都不知道!

    “真真~有鬼,我害怕…”,曹行委屈着一張臉,活像一隻等待着主人摸摸頭的哈士奇.

    “大晚上不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我動了動腿,從他手中收回了褲腿,裹着被子站起身,將手電光散開,照亮着他背後黑漆漆陰森森的走廊.

    “嘿,二傻子,你怎麼上來的?這烏漆嘛黑的,沒手電你能看見?”,我將目光落在了高我一個頭的曹行身上.

    話音剛落,他突然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眼珠四下翻轉着,表情猙獰,臉色忽然就變得蒼白起來.

    我尼瑪被這陣仗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背部抵在鏽跡斑斑的鐵門上,發出一聲悶響.

    此時此刻的曹行,活像是中了邪——渾身顫抖着,佈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的盯着我,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生怕他下一秒就怨鬼上身要索我的命.

    “臥槽你不要嚇我!”我幾近是咬牙切齒的懇求着,我承認過,我尼瑪怕鬼也怕死人,但曹行現在這個樣子,又讓我想起了活死人,TMD這是雙倍恐懼.

    “真真……”

    曹行喊着我的名字,雙眼外翻,白眼仁十分的瘮人,我整個人貼在門上,死死的拽緊被子,支着手電看着他.

    眼看他眼珠泛白,一絲黑瓤都看不見了,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或者當時哪根筋就突然搭錯了,竟是直接一巴掌摑在了曹行臉上.

    他側着腦袋,明顯被我打懵了,事實上我也懵了,我壓根沒反應過來,更別說讓我說出所以然爲什麼要動手打他了.

    看着他逐漸壓下的嘴角,我心裏慌得一比,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對他做着禁聲動作.

    曹行也不掙扎,連反抗都沒有,只淚眼婆娑的看着我,眼低的哀怨暈染開來.

    我滴個乖乖哦,良心突然有點痛.

    “操操操我給你道歉,你不要哭!”,我壓低聲音說話,生怕他嚎啕大哭起來.

    半夜三更不睡覺被護士長逮着是一回事,在五樓天台門前被逮着那就是事上加事了,所以我耐着性子哄着曹行,一個勁兒的跟他道着歉:

    “哦哦哦曹行乖,小寶貝兒乖,不哭昂,哥哥給你道歉,哥哥不該打你的嗷——”,我都佩服我自己,當初哄女朋友都不像現在這樣有耐心.

    真的,我感覺我畢生的溫柔和耐心都用在曹行身上了.

    雖說這哄人的話語着實是讓我作嘔,但好歹奏效,曹行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見他不再像是會嗷嗷哭的樣子,我鬆開了捂着他嘴巴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腦袋.

    曹行擡手抹了把眼淚,我以爲他是要打回來,嚇的一瑟縮,意識到他只是有些哀怨的擦了擦眼睛後,我良心更過不去了——曹行雖然是個傻子,但他知道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對他不好的人他不會去招惹,對他好的人即使是打罵他,他也不會還手.

    除了一個多月前,他好不容易在野草堆裏薅出幾朵野花,摻和着枯藤做成花環送給我被我嫌棄丑時,他一拳錘在了我身上,我當時差點就疼的背過氣了,心裏不禁感慨,活了二十四年,沒體驗到小拳拳捶我胸口,倒是經歷了鐵沙包輪我肋骨.

    “真真~真的有鬼…”,曹行突然埋着腦袋,語氣那叫一個委屈的不行.

    我才反應過來,他哭不是因爲我打了他,而是因爲他起初說有鬼時我沒相信他!

    “那行行悄悄告訴哥哥,那鬼長什麼樣?”,我輕聲哄問着,突然想到之前曹行把天台上那具屍體也稱爲“鬼”.

    曹行想了想,隨即搖了搖頭,天真無邪的說道:“鬼就是長的鬼樣啊!”

    “噓噓噓!”,見他突然提高音量,我連忙壓着他的脖子,往我裹着的被子裏帶.

    帶着曹行縮在牆邊,我自己也埋在了被子裏,支着手電繼續問他:“那行行悄悄告訴哥哥,你是怎麼上來的?是跟着哥哥上來的嗎?”

    “不是,”曹行搖着腦袋:“不是跟着真真,是跟着鬼上來的.”

    聽他這樣說,我猛的倒吸一口冷氣,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話,那繼我之後,曹行之前,有人來了五樓!

    想到這裏,我不由的後背發麻——有沒有一種可能,在我觀察門鎖的時候,身後黑漆漆的走廊裏,曹行口中的鬼隱匿於黑暗,目光直直的落在處在光暈下的我的身上?!

    “它”會以怎樣的姿態看我,是怎樣的眼神、什麼樣的神情、甚至於“它”手裏是不是拿着什麼東西,一支熄滅的手電筒,一根繩子,更或者是一把冷冽的匕首!

    我透過被子縫隙看去,恍惚間彷彿那裏真的有一個黑影,獰笑着,呲面獠牙,正雙瞳蠱魅的看着我.

    “操.”,我猛然收回了目光,與同處光暈下的曹行對視了幾秒,隨後才掀開了被子,迅速的將手電光照射過去再收回,被燈光一掃而過的走廊空無一人.

    我跟曹行都不開口說話,走廊上呼呼的灌着冷風,可能是哪個房間的窗戶沒關嚴實,外面凜冽的風順着門縫竄了進來.

    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那個繼我之後上來的人讓我心裏有些發慌,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就在我們周圍,或許我伸手就能觸碰他,或許他正躲在黑暗中觀察我們的一舉一動.

    他在伺機而動,我不敢再做停留,直覺告訴我得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所以我強壓住心悸的感覺,拽着曹行的胳膊就匆匆往樓下走.

    在四樓拐角處,忽然竄出的人影嚇的我渾身汗毛倒豎,像是一股電流竄過全身,我感覺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關鍵時刻曹行拽了我一把,這纔沒跟那帶有熱感的碳基生物撞個滿懷,但我一個趔趄,後腦勺猛的磕到了曹行,我下意識以爲撞到了他的鎖骨.

    “吳真.”

    對方率先開了口,準確無誤的叫出了我的名字,聽聲音就知道,來人是顧格.

    顧格擡手遮擋住我直射在他臉上的手電光,眯縫着眼看着我.

    “啊抱歉.”,我調整了手電角度,同時也疑惑顧格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不等我開口問,他就率先一步說道:

    “我不讓你摻和這件事,結果你卻帶着曹行跟你一起胡鬧.”

    這我可冤枉了,我向他解釋着曹行並不是跟着我一塊兒上來的,可顧格卻是一臉疑惑的看着我,說道:

    “可我明明看見,曹行就是跟着你走的啊,我醒來時發現你不在牀上,就知道你是來天台一探究竟,深更半夜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就想上來看看,可就在二樓樓梯拐角位置,我看到了曹行,而你打着手電,只離他四五步階梯的樣子.”

    “不可能.”我第一時間否認了他,那麼近的距離我不可能沒察覺到曹行在跟着我,我TM又不聾,況且曹行也說並不是跟着我上來的.

    我剛想反駁他,突然意識到曹行在越來越使勁的拽我裹在身上的被子,以爲他是因爲我跟顧格說話沒搭理他,所以他在鬧脾氣,拽我被子引起我的注意.

    我剛想發氣罵他兩句,轉過身才發現,曹行捏着我的被角捂着鼻子,而他鼻子周圍的布料,已經被鮮血浸溼了.

    “臥槽!”,我暗罵一聲,反應過來我方纔撞到的並不是曹行的鎖骨,而是他的鼻子.

    “你流鼻血你怎麼不說?”,我壓低着聲音責備他,動作有些粗魯的讓他揚起了腦袋,用被角給他堵着鼻孔.

    “真真~”,曹行委屈吧啦的喊着我.

    “我這裏有紙.”,顧格說着,從屁股兜裏掏出幾張外觀不太好看的紙,遞到了我面前.

    他沒有直接給曹行,因爲曹行這巨嬰貌似不太喜歡他,沒人知道理由,但也說不上來是討厭,曹行這傻子脾氣好,唯獨對顧格沒什麼好臉色.

    我將紙張揉成小塞子,塞到了曹行的兩個鼻孔裏,餘光掃到我那夭折的被子,心裏一陣憐惜——才從護士長那兒奢求來的被子,我肉體的支柱啊,被鼻血玷.污了.

    但我也心疼曹行,這丫被我撞出鼻血了竟然沒哭鼻子,也沒哼聲,突然有一種老父親見證自己孩子堅強長大的成就感.

    “先回寢室吧,外面太冷了.”,顧格揉了揉被凍的通紅的鼻子.

    我突然意識到就我一個人裹着被子上的五樓,曹行跟顧格都只穿了件加了一丟丟絨的病號服.

    “來,擠擠.”,我打開了被子,讓他倆也鑽了進來.

    樓道不寬,三個大男人裹着一牀被子並排着走,有點兒擠得慌,不是你踩我腳就是我胳膊肘懟到了你的肋骨.

    步子邁下四樓最後一步階梯時,我又往上看了看,目光像是撕破黑暗與樓縫處佇立着的東西對視着,我不確定那暗處是不是有人,但我總覺得黑暗中有一雙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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