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宜就看着她。
一向溫婉的女人在這一刻表現出幾分強硬和執拗。
“哎呀！現在你不是就知道了嗎？如依早晚也會知道的，反正我都要捱罵了，還是晚點捱罵的好，你說是不是？”
盛晚棠自我說服。
不僅是如依，她還瞞着哥哥姐姐們。
初宜低聲嘀咕：“纔不是。”
盛晚棠說：“初初，你和駱恆……？”
“我就是找不到你家，找他幫忙的，棠棠，你別想轉移話題！”
“……”
陸霽淵的車在主樓外停下。
女傭已經習慣成爲盛晚棠的眼睛，告訴盛晚棠是陸四爺回來了。
其實不用女傭提醒，盛晚棠能辨別出陸霽淵那幾輛常用轎車和跑車的發動機聲音。
“陸先生。”初宜站起來，禮貌問好。
陸霽淵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接到駱恆的電話，所以看到初宜並不喫驚。
“棠棠，我回來了。”陸霽淵徑直走到盛晚棠身邊，握着她的手，彎腰吻了吻女人的脣。
整個過程很自然，旁若無人，行雲流水。
初宜看得目瞪口呆，思考自己是不是應該暫時離開。
“駱少在客廳等你。”盛晚棠輕輕推了推他。
“有事就叫我。”陸霽淵揉了揉她的頭髮。
“啊，你快去！”
盛晚棠尷尬極了。
如果在沐如依面前就算了，可是初宜就只談過駱恆一個男朋友，還任期只有幾天！
這是想讓初宜‘長見識’嗎？
初宜面紅耳赤，當自己剛纔什麼都沒看見。
“棠棠，你的眼睛……陸先生怎麼說啊？”
“他在想辦法給我治療。”
初宜蹙了蹙眉，壓低聲音，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道：“我們之前合作研發過一款代號爲KY的眼部罕見疾病新藥，以你對眼睛的瞭解程度，你應該不會對自己的病情毫無頭緒。”
盛晚棠眼皮微擡。
這個擡眼的動作是震驚時的下意識表現。
——盛晚棠還不是很適應當盲人。
在做過三次基礎檢查而沒有結果的時候，盛晚棠基本已經能確定大概眼睛哪個部分出了問題，KY的作用領域恰好符合。
但是……
“KY的副作用，你應該很清楚。”
KY的組合成分很大機率會造成胎兒發育畸形，例如其中的乙烯雌酚會使得胎兒器官發育異常，卡那黴素很大可能會導致胎兒先天性耳聾、腎臟受損。
這些都是盛晚棠絕對不能接受的。
“陸先生也是這個意思嗎？”初宜問。
雖然她對陸霽淵不算了解，但是一個男人如果足夠愛自己的妻子，就會在這個時候選擇自己妻子的健康。
而不是五個月的胎兒。
盛晚棠‘看’向初宜，笑着說：“初初，這件事你得保密，目前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你不會辜負我的哦？”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在施壓。
“盛晚棠！疾病治療的事情是最拖不得！你難道不清楚？”
“把你的手給我。”盛晚棠心平氣和的伸出手，掌心向上。
初宜繃着臉把手遞出去。
盛晚棠牽着初宜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孕肚上，說：“寶寶會動了。”
初宜看着盛晚棠臉上幸福的笑容，眼睛一陣痠疼，只能閉上眼，才忍住淚水往外涌。
原本已經到嘴邊的勸說話語被嚥了回去。
她知道，她勸不動盛晚棠。
“初初，我記得你對香有一定的研究，對吧？”盛晚棠突然道。
“嗯。”初宜母家世代研製香料。
盛晚棠拿出一本用透明封裝袋裝起來的幾本書遞給初宜：“你拿回去幫我瞧瞧，這幾本書有沒有問題，不過你得小心點。”
這幾本書都是她眼睛出現問題前一段時間經常看的，在完全失明之後，嗅覺更加敏銳，盛晚棠聞到了這幾本書上有淡淡的香。
很陌生的香味。
初宜把它們裝進帆布口袋：“好。”
陸霽淵留了初宜和駱恆喫完飯，不過基本全程都在給盛晚棠夾菜，問她想喫什麼。
“你不照顧一下客人？”盛晚棠悄悄扯了扯男人的衣襬，小聲道。
陸霽淵看了眼駱恆，一點也不小聲，“他們都在自便。”
駱恆：“……”他們不自便難道看着他們喫？
看陸霽淵這麼照顧盛晚棠，初宜反而很高興。
盛晚棠眼睛不方便，陸霽淵被老婆要求着送客人出門。
“淵哥，我還是第一次享受你送我出門的待遇，沾了嫂子的光！”駱恆笑說。
陸霽淵揚了一點脣角，沒反駁。
他看向初宜：“初小姐，你有空可以來陪我太太玩。”
“好！”這正合初宜的意。
從銀月莊園回去的路上，初宜心事重重，悶悶不樂。
她實在太心疼盛晚棠，但是又別無他法。
“嫂子的眼睛……”
駱恆開口。
“暫時失明瞭。”
初宜特地加上了‘暫時’。
她也不知道，等孩子出生後再治療，眼睛等不等得了。
“怎麼會這樣？”駱恆大驚。
初宜不動聲色的扣下自己的帆布包，搖頭：“我也不知道。”
初宜看向駱恆：“這件事棠棠暫時不想讓更多人知道，陸先生有和你說嗎？”
陸霽淵沒說。
但是這種事情，駱恆也不會主動去說，這是他們之前的默契。
聽到初宜一本正經的問，駱恆放緩車速，側眸看她。
“初初，這算不算是我們之間的祕密了？”
初宜被駱恆眼尾的一抹笑撩得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
她反應過來，迅速垂下眸子，只當沒聽到這話，裝得冷靜淡定。
但是心跳在不停的加速，彷彿要從心臟跳出來，讓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