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個人聊了一個多小時，陸霽淵對沐如依打了個手勢。
沐如依對盛晚棠說要去接個電話，走出去。
“陸四爺找我？”
陸霽淵把盛晚棠眼睛的情況和治療方案告訴了沐如依。
沐如依蹙眉，注意力在聞人泱泱的右眼情況惡化上。
這實在不是一個好兆頭。
“沐小姐，你應該能辨別出，怎麼做纔是對棠棠最好的。”
陸霽淵一提到盛晚棠，就會下意識的看向休息室盛晚棠的方向。
“你想讓我勸棠棠接受治療？”
“是。”
沐如依擰了擰眉心：“看來，現在的情況是棠棠堅持保孩子，而陸四爺打算舍孩子。”
從盛晚棠這次打算安排自己的人進銀月莊園照顧她的飲食起居，沐如依就猜到，應該是陸霽淵和盛晚棠在這件事上起了衝突。
如今的情況是，兩個人都將這個衝突按下不表，默契的選擇了冷處理。
“沐小姐，孩子以後還能有，但是棠棠的眼睛只有這一雙。”陸霽淵說，“我是保盛晚棠。”
不是捨棄孩子。
如果眼睛失明瞭，盛晚棠就不能再繼續她所鍾愛的事業，不能做造型設計，不能看書，不能看到孩子的長相，更不能……再看到他。
“陸四爺有這個覺悟，我挺高興的。”沐如依笑着說，話鋒一轉，“不知道陸四爺聽說過我家破產後的事情嗎？”
沒等陸霽淵給反應，沐如依繼續道：“我爸跳樓後，我媽被債主撞成重傷，陷入昏迷。當時盛家債務纏身，幾乎所有人都勸我放棄我媽，說她多半醒不來，就算醒來也是植物人，需要有人照顧，需要昂貴的進口藥支持餘生。救她，不划算！”
沐家給沐如依成立的個人基金只能每個月定額發放，不能提前支出。沐如依當時花名在外，不少債主都以鉅額債務做要挾，逼沐如依做他們的情人。
十八歲那年，是沐如依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
“在債主的逼迫和輿論的壓力下，我拼了命的想維持我媽的生命，可她後來還是走了。一場無用功……”
沐如依自嘲的笑了聲，擡眸看向陸霽淵，“可是，這能用劃不划算來衡量？”
“陸霽淵，我剛纔用了一個詞‘幾乎’。棠棠是唯一一個支持我救我媽媽的人。她當時現金流不充裕，爲了幫我還債，變賣了資產。她每天陪我照顧我媽媽，驅趕那些盯着我爸媽留給我的家族基金的所謂親戚……她當初能理解我的選擇，現在，我也會無條件的支持她。”
沐如依不選擇理智，也不選擇心。
她選擇盛晚棠。
陸霽淵無聲的握緊拳頭。
他原本以爲，沐如依會是這件事的轉折和希望。
但是，這個女人爲什麼腦子也不清醒！
KY藥物的事情看似過去，但是盛晚棠和陸霽淵都很清楚，這是橫在兩個人心中的一個刺。
沐如依連着兩天來銀月莊園陪盛晚棠，自然看得出盛晚棠和陸霽淵之間的微妙。
“棠棠，陸霽淵瞞着你想給你治療的事情，也不能怪他。”沐如依說，“雖然我不打算幫他，但是他的確是爲了你好。”
換做有些家庭，爲了孩子可以去母留子，在這一點上，陸霽淵可以算是好老公的典範！
因爲這件事，無解。
要麼她讓步。
要麼他讓步。
現在的情況是，他被她逼着妥協了。
盛晚棠對陸霽淵是有幾分愧疚的。
“想不通就別想了，去做！”沐如依拍拍盛晚棠的肩。
盛晚棠一言難盡的‘看’向好友。
沐如依立刻聲明：“你那什麼表情，我說的做就是單純的做事，你一個孕婦怎麼這麼思想不健康！你懷着孕，能做什麼嗎？”
盛晚棠很無辜：“這不是因爲‘單純’不是你的風格嗎？”
沐如依認真想了想：“懷着孕，好像也不是什麼都不能做哈？”
盛晚棠：“……”結束這個話題，謝謝！
下午。
石經理來找盛晚棠，還帶了很多零食——沐如依和盛晚棠點的‘外賣’。
披薩，炸雞，鐵板魷魚，奶茶……
“盛老闆，您讓我查的事情有結果了。”
即使周圍沒有傭人，石經理還是謹慎的壓低聲音。
“聞人泱泱的眼睛出問題之前，她的病房內的確有一股香味，醫生護士沒有找到香味的源頭也就沒有在意。在這期間，沒有人去探望聞人泱泱，我就查了能接觸聞人泱泱人。有一個臨時護工每次出現在精神病院，都會打掃聞人泱泱的房間。”
按理說，臨時工都是隨機調配，同一個人每次都在同一個區域，不正常。
“護工叫什麼名字？”盛晚棠問。
“江語珊。”
盛晚棠的腦海裏立刻出現了那本初宜說香味很重的育兒書。
那本書，曾經是江語珊給她送回來的！
江語珊……
她和江語珊無冤無仇，甚至自認爲她們倆相處得還不錯，江語珊爲什麼要這麼做？
“江語珊人呢？”沐如依的聲音陡然變冷。
“被派去歐洲出差了。”石經理問，“要聯繫巴頓先生抓人嗎？”
盛晚棠搖頭，“她不知道我查到她，等她回來，帶她來見我。你試試能否收集她與香的證據。”
石經理點頭：“好。”
石經理離開一會兒沒多久。
汽車的轟鳴聲傳來。
“你老公回來了。”沐如依扯了扯盛晚棠的衣服。
提醒她剛纔說的“做”。
盛晚棠稍微搞了一下心理建設，正打算主動和陸霽淵打招呼，陸霽淵聲音先傳來：
“盛晚棠，醫生讓你少喝奶茶。”
手裏就拿着奶茶的盛晚棠：“……”
同樣在喝奶茶的沐如依，心虛的把奶茶放下。
有一種教唆閨蜜做壞事被家長抓到了現行的尷尬。
“我又沒有經常喝。”盛晚棠假裝理直氣壯，眼珠子卻在心虛的到處轉。
陸霽淵眉梢微挑，那表情就好像在問：你確定沒有經常喝嗎？
隔一天喝一杯，這不是經常？
兩個人崩了兩天的緊張氛圍在這一刻被無聲打破。
陸霽淵低頭，無聲的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