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霽淵解釋完，打電話去問林管家那盒阿膠膏的來源。
“先生，是廚房的傭人以爲是他們誤丟的，就給撿起來了……”
畢竟同一批買的東西都在，唯獨那一盒阿膠膏放在丟棄區，東西還在保質期內，並且沒有開封，的確容易被以爲是誤丟。
但是說到底，傭人只是一個意外因素，陸霽淵纔是那個始作俑者。
“所以，你曾經的確有過讓我流產的想法。”盛晚棠說。
“棠棠，那是以前。”
“是麼？”
盛晚棠輕聲反問，“陸霽淵，你看過那麼多書，應該知道孕婦飲食的忌諱吧？那爲什麼廚房做了甲魚湯、薏米和蟹的時候，你會讓我喫？”
盛晚棠順着他的思路想了想，“喫這些東西不一定會流產，你是想試試對吧？留不留得住，都是這個孩子的命，對麼？”
陸霽淵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他承認，給她佈菜的瞬間，的確是鬼使神差。
他太希望她能健康。
他擔心她錯過最佳治療期，倘若眼睛不能恢復，她會後悔。
他害怕她的眼睛如果治不好，會被人嘲笑。
他的公主，從未走下神壇，怎麼能因爲給他生孩子而被人嘲笑呢？
病房內重歸安靜。
安靜得令人發慌。
盛晚棠不知道自己想等待的是什麼，但是她沒有等到陸霽淵再開口。
也是，事實擺在面前，他還能說什麼？
盛晚棠吸了口氣，緩緩開口。
“陸霽淵，我們暫時分開吧。”
男人狠狠的愣了好幾秒才啞聲開口：“什麼意思？”
他霸道的將盛晚棠抱在懷裏，保證道：“寶寶，聞人泱泱這樣的事情是最後一次，我以後都會把手機帶在身邊。”
“陸霽淵，如果僅僅是你去陪聞人泱泱，我可以不在乎，我沒有那麼不講道理。即使我聯繫不到你，我不高興，但是我知道的，你是爲了我。”
盛晚棠頓了頓，“可是，我不能替寶寶原諒你。”
她已經給過他一次機會了。
她怕了。
“陸霽淵，醫生說，這次寶寶雖然保住了，但是可能以後寶寶的身體會不夠強壯。”
甚至後續的妊娠是否能順利，都還要觀察胎兒接下來一段時間的發育情況。
胎兒脆弱，外界一丁點的刺激也許都是致命的。
陸霽淵的眉心擰成一團。
他咬了咬後槽牙，問：“分開，是多久？”
盛晚棠沒說話。
她不知道。
她心裏有疙瘩。
她過不去心裏那個坎兒。
“一週？”陸霽淵輕柔的幫她整理頭髮，“還是一個月？”
盛晚棠蹙眉。
這是一個否定的潛意識動作。
陸霽淵的口吻依舊保持溫柔，聲音卻已經不自覺的變涼。
“棠棠，我是不會同意離婚的。”
盛晚棠睫毛顫了顫。
“如果這段時間你不想見到我，我可以不回銀月莊園。”陸霽淵繼續說。
“陸霽淵，你看，你骨子裏就是霸道強硬的，我才表了一個態，你就已經安排好了我的去處。你始終要把我放在你的控制範圍內。
“盛晚棠，你是我的太太。”
是他的太太，他當然要管着她。
“那如果我不是你的太太了呢？”
“盛晚棠！”
男人的聲音像是昨晚暴雨前的雷，帶着慍怒。
陸霽淵吸了一口氣，壓着火氣：“棠棠，你可以生氣，也可以鬧脾氣，我都已經依着你。但是，我不同意離婚，也不同意分開。”
“我累了，想睡覺了。”
盛晚棠想側過身，背對着男人，動作到一半又生生停住。
醫生說現在胎兒情況不穩，還不能側睡。
其實她很不適應平躺，尾骨會不舒服。
陸霽淵無力的看着牀上已經閉上眼的人，過了十多秒纔出病房。
去了趟主治醫生處詢問盛晚棠的病情，又折回病房。
盛晚棠半夢半醒中聽到門打開的聲音立刻就清醒，那熟悉的腳步節奏和力度又讓他放鬆下來。
是陸霽淵。
盛晚棠原本想假裝睡着，但是男人的目光實在灼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讓她怎麼都忽視不了。
陸霽淵起身，一個吻輕輕的落在盛晚棠的額頭。
“對不起，寶寶。”
被窩裏，盛晚棠的手指忍不住微微蜷縮了一下。
下一刻，眼淚也不受控制的從眼角滾出來。
陸霽淵眸色微深，下意識擡起的手又放下，假裝沒有看到她的淚。
假裝不知道她是裝睡。
他從進來開始就知道她沒有睡着了。
放在心尖上的枕邊人，總是能第一時間瞭解到她的情況。
兩個人，一個清醒裝睡，一個知道對方裝睡卻不拆穿。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抓住，狠狠的捏。
天色漸明。
不知道過了多久，盛晚棠聽到門外有騷動。
陸霽淵聞聲出去看情況。
看清來人，他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轉瞬即逝。
“大哥，二姐，棠棠現在在睡覺，你們要不等一會兒？”
盛晚棠坐起來：“我沒睡了，你們進來吧！”
“小妹！”
幾道急促的腳步聲進來，伴隨着兩道人聲。
聞人海晏和聞人菱煙都來了。
“小妹，你感覺怎……”聞人菱煙率先衝到牀邊去查看盛晚棠，話到一半，猛地愣住，“小妹，你的眼睛……”
瞞不住，盛晚棠坦白道：“出了點意外，暫時看不見了。”
聞人海晏看向陸霽淵，討要說法。
他妹妹好好嫁給陸霽淵，他們作爲半路回來的兄長和姐姐，不好干涉小妹的生活，因此也不會主動詢問他們的情況。
結果這一不詢問，就發展成這樣了？
“大哥，二姐，我眼睛出事和陸霽淵無關，你們不必找他麻煩。”盛晚棠感覺到氣氛的凝固，立刻開口。
她眼睛的問題，實在不能把鍋扣在陸霽淵的頭上。
聞人海晏並不贊同這個觀點，沒好氣的瞥了陸霽淵一眼，認真的教育小妹：“他作爲你的丈夫，你的身體出了問題，他怎麼可能沒有責任？”
盛晚棠正要開口解釋，陸霽淵已經從善如流的說：“大哥說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