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哲沒讓員工通報，徑直去了陸妹兒的辦公室。
陸妹兒戴着眼鏡，很專注的盯着電腦屏幕，不時的敲兩下鍵盤，連陳哲走到她身邊都沒有發覺。
“算出賺了多少錢了嗎？”
陳哲突然出聲，嚇了陸妹兒一跳，她拍拍胸脯，嗔怪道：“你什麼來的？嚇到我了。”
“來了有一會兒了，看你這麼專注就沒打擾你。”
陳哲瞅了一眼辦公桌上的飯盒，挑着眉道：“又沒顧上喫飯？”
“喫不下。”
陸妹兒簇起黛眉，吐出口氣，“唉，我算來算去都是負盈利，愁啊，我是不是不適合做生意？”
“欲速則不達，這纔多久，你着什麼急呀，要有耐心，等佈局完成，還愁掙不到錢？我給你帶了辣子雞和蜜汁排骨，還有餃子，先喫飯吧。”
“能不急嗎，每天都要支出那麼多錢，你看當初，我們一起經營花枝落時賺錢的速度，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陸妹兒悻悻的吐了吐舌頭，用溼巾擦了擦手，邊喫邊道：“嗯，好喫，你做的吧。”
陳哲笑笑，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她旁邊，順手拿起桌上的相框，裏面是陳哲陸妹兒和小傢伙的合影，隨口說道：“你這是順風錢賺習慣了，有落差纔會焦慮，但行業不同，市場環境也不同，差異是客觀存在的，要是換成我來做教育，不一定有你做的好。”
“真的？”
“必須真。”
陸妹兒眉眼都笑開了，“那我就平衡多了。”
“平衡了就快點喫，一會兒我帶你去醫院做個檢查。”
這句話讓陸妹兒的神情又低落了下來，噘着嘴道：“不用了吧，查來查去還是那個結果。”
陳哲語重心長道：“你應該相信科學，當初醫生說你以後再懷孕的機率低，並不是說你不能懷孕。”
“不一樣嗎？醫生說話都含蓄，說是機率低，基本就沒可能了。”
陸妹兒頓了下，嘆氣道：“不折騰了，你要是喜歡孩子，可以找……”
說到這裏，陸妹兒停了下來，能看出她眼神裏的掙扎。
陳哲沉默了下，哈哈大笑一聲，“既然不願意查就不查了，快點喫，一會兒我帶你去看電影，逛集市，就咱們倆，過個年還沒好好陪你呢。”
陸妹兒有些心動，看了眼電腦，又搖了搖頭，“我還有一大堆事呢，等以後吧。”
“不行，必須今天。”
陳哲認真道：“你是老闆，要適當的學會放權，把事情分派給員工做，既能減輕你的負擔，又能讓員工體現自己的價值，這纔是雙贏局面，否則你事事親力親爲，累死你都忙活不過來，一個人的經歷是有限的。”
頓了下，語氣稍緩，說道：“聽我的，拿出時間來多陪陪孩子，也讓自己放鬆一下，賺錢這個事，慢慢來就好，實在賺不到也不打緊，我養你。”
陸妹兒咬着下嘴脣，眼中光華流轉，好一會兒才“哼”了一聲，“纔不用你養呢，走吧，你要看什麼電影？”
陳哲會心一笑，“有幾部賀歲片不錯，據說很搞笑。”
陸妹兒嘴角一撇，“得帶上我們的崽。”
“說好的兩人世界。”
“誰和你說好了，帶不帶？”
“……他睡午覺呢。”
“……”
……
正月初六，陸妹兒爲陳哲收拾行李，她什麼都沒問，不代表她什麼都想不到，看着陳哲的眼神含着一絲不捨和酸楚。
“孩子大了，經常問我爸爸爲什麼這麼忙，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你……你要是有時間就多回家陪陪他。”
“嗯，等忙過這陣子，我就帶他去津城住一段時間。”
陸妹兒點點頭，“說到要做到，別讓孩子失望。”
“我保證。”
“還有，你也別光熬夜了，年紀輕輕的頭髮白那麼多，你別急着否認，我看到你在衛生間自己染髮了，我……有點擔心你。”
陳哲說不出此刻自己是什麼滋味，沉默片刻，“嗯”了一聲，挑起陸妹兒的下巴，輕輕吻了下，柔聲道：“你也是，別太有壓力，回頭我以你的名義給你的公司再注點資，你就放心大膽的按自己的想法經營就成。”
“你給我的已經遠遠超出我們之間協議訂下的數額了。”
陳哲笑笑，“現在還和我分這麼清做什麼，我的就是你的，我們的就是陳曉的，如果我沒辦法讓你們沒有後顧之憂的生活，那是我的失敗。”
陸妹兒這才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又怕陳哲笑她，於是催促道：“走吧走吧，廢話那麼多，趁孩子還沒回來，你趕緊走，別再誤了飛機。”
陳哲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記住她現在的樣子，臨上車前，突然回頭問道：“妹兒，你愛我嗎？”
“啊！？”
陸妹兒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直接被問懵了。
直到陳哲坐上車離開，陸妹兒才喃喃自語道：“愛啊，怎麼能不愛呢。”
……
飛機在鄭城降落，陳哲先轉車到洛陽，再轉車到了三峽口市，根據秦木子留給他的地址來到了城郊一個新建沒幾年的小區。
小區周邊建築物稀少，有一小片脫了綠衣的楊樹林，林邊是一條淺淺的小河勾。
此時已是傍晚，黃昏的餘韻將天空染成了金色，楊樹的枝椏映照在河面上，就像一副粗略的素描，不那麼認真的筆觸，隨意的勾勒成的痕跡。
遠遠的，陳哲看到河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裹着一身黑色的羽絨服，坐在那裏拄着下巴眺望着落日，整個人彷彿和黃昏融在了一起，一動不動。
陳哲不忍打破這幅和諧的畫面，靜靜看了一會兒，才緩緩走了過去。
腳步聲還是引起了秦木子的注意，她回過頭的一瞬，眼裏仿若有了光，驚訝的捂住了微微張開的嘴。
直到陳哲走到她面前，才用微顫的聲音說道：“我以爲我們很長時間不會再見面了。”
陳哲笑着搖搖頭，一屁股坐在她旁邊，眼睛向腳下一撇，驚訝道：“嚯，這麼大一條魚，是你釣的？”
秦木子“噗哧”一聲笑了，“你傻呀，我能釣到一條殺好的魚？還裝在食品袋裏，我從市場買的，覺得這裏風景不錯，就過來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