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老爺嚇壞了，一下子丟下棍子，手忙腳亂的要去撫，可又不敢亂動負傷的蘇漾。
“蘇漾……”
闕雲丞抖着聲音去扶她，“車……去醫院……”
-
這一路上，闕雲丞完全不顧及自己背脊上的皮開肉綻，下了車抱着氣若游絲的蘇漾就往急診裏面跑。
直到蘇漾被推進急救室，闕雲丞才撐不住的跌坐在牆根底下。
手術室的燈亮起。
他眼底的猩紅快要噴出來，死死的攥着拳頭，控制理智的崩潰。
她爲什麼要替自己擋……
心痛……
痛到呼吸都要接不上了。
他滿腦子都是初見蘇漾時的情形。
那時候的她迷人，可眼睛裏受了傷。
到後來她在他面前的無助，崩潰，失神，溫柔，笑容……
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裏。
迷茫掙扎的是他，是他害了蘇漾。
急診室裏過了四十多分鐘才走出來醫生，說道：“孕婦背上的傷倒不會傷及根本，但孕婦的情緒太不穩定了，很容易早產，萬一孕婦情緒激動休克，孩子也會有危險，需要靜養。”
聞言，闕雲丞拼命點頭，眼裏慌的快要捕捉不清醫生的影子了。
大夫看他身上的血，“你這是……天！快快快，你快進來！”
這還有個傷號，傷的可比那個孕婦重多了。
忍着痛被處理着傷口，可闕雲丞滿腦子都是蘇漾倒地上的那張臉。
等處理完傷口，闕雲丞去病牀邊看她。
她在安安靜靜的睡着，蒼白着臉，眉頭還皺着，看起來一點都不好。
是他說過的，會照顧她，會愛護她，不會背叛她……
可如今讓她三番五次進醫院的人，卻還是他。
“老婆，對不起……”闕雲丞握着她的手呢喃，聲音發顫。
這會兒的蘇漾竟然睜開了眼睛。
她虛弱的視線挪到闕雲丞身上，他正低着頭，情緒很是低落。
被打了一棍子的時候，蘇漾整個人好像都沒了靈魂，那一刻，她無比的冷靜，頭腦非常清澈。
她想，這件事換做任何人都會認錯。
闕雲丞的本意沒有想過害她，只是陰差陽錯，老天爺跟他們開了個玩笑罷了。
蘇漾啞着聲音開口：“闕雲丞。”
男人猛地擡頭，眼底的熱意還未消散，“老婆？你……”
“我們離婚吧。”
剎那間，闕雲丞就噤了聲，他直直的望着蘇漾，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蘇漾卻無比平靜，她說：“我不怪你，但我得承認，我的心很痛，可你沒錯，換做是我，結果也會是一樣的。既然發現了認錯了人，那就走回原本的路，我……我也不願意當別人的代替品。”
“所以，我們離婚吧。”
闕雲丞在她說完話十幾分鍾內都沒再開口。
哪怕是最後，他都沒有回話。
但蘇漾只當這是默認了。
蘇漾需要住院，她的情況不怎麼好，孕晚期許多指標都在大幅度變動，她得時刻被看護着。
而闕雲丞兩天了，都沒出現，多數時間都是她爸媽和公婆在這裏照顧她，寸步不離。
咖啡廳。
“她怎麼樣了？”蘇央眼裏透着擔憂。
闕雲丞穿着正裝，雖然一如既往的凌厲，但他眼底的憔悴很清晰。
這兩天蘇央也在思考問題，直至今天下午，她才主動約闕雲丞出來見一面。
闕雲丞的眼神複雜如洪流，他只是盯着面前的蘇央看，腦海裏亂作一團。
以往的睿智果斷在面對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時，全都不起作用了。
“她挺好的。”
蘇央笑的爽朗，“也許老天爺就是要安排你們在一起，所以讓我晚了一年出現。”
她是遺憾的，而且是非常遺憾的。
遺憾自己沒有早點出現，遺憾她沒抓住這個男人熱忱的愛意。
但她也是真的喜歡闕雲丞。
“先好好照顧她吧。”
蘇央頓了頓，掩蓋住內心的傷痛，她問：“可以把她……父母的聯繫方式給我嗎？”
她覺得，她有必要問一問，爲什麼自己跟那個女孩子長得一模一樣。
後來闕雲丞把蘇母的電話號碼給了蘇央。
臨走前，蘇央叫住了他，“事到如今，你後悔過麼？”
事情發生到現在，他有過哪一刻後悔過娶了他現在的妻子麼？
闕雲丞背對着她，他沉默着，直至離開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蘇央望着他離開，將眼淚藏了起來，獨自呢喃：“如果我知道你還記得我，我想我會早點來找你。”
-
蘇漾最近睡了醒，醒了又睡，渾渾噩噩，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孕晚期卻突然暴瘦。
不僅公婆和她的父母嚇到了，就連大夫都嚇壞了，不停地囑咐說：“這樣可不行，這樣孩子都撐不到足月的。”
他們都能看出來蘇漾不過一個星期，卻瘦的好幾圈，看起來虛弱又可憐。
“漾漾，媽求你了，你喫幾口好不好？”
蘇漾擺擺手，“媽，我喫不進……”
“媽，給我吧。”
一隻寬大的手掌出現，拿走了蘇母手裏的粥。
見狀，病房裏的雙方父母都退了出去。
蘇漾擡眼，神色沒什麼起伏，一如既往的清淡語氣：“你的錢我一分不會要的，等……我出院了，咱倆就去辦理手續。”
她忽略掉內心發麻的沉痛。
看着她瘦成這樣，闕雲丞眼睛突然就紅了，喉嚨滾動：“我不離婚，我不會跟你離婚的。”
蘇漾輕笑，她跟蘇央的氣質截然不同，她像個恬靜溫婉的湖水，“我都離過一次了，不要緊的，你不必顧慮我，要是你想要孩子，也可以給你。”
不是她想狠心不管孩子，而是不狠不行。
闕雲丞擡眼看她，“蘇漾，我不會跟你離婚的。”
蘇漾的睫毛輕顫。
不離婚？
不離婚怕也是爲了她肚子裏這兩個孩子吧？
這樣陰差陽錯的婚姻和感情，要來什麼意義？
不是蘇漾矯情，她現在就覺得自己是個小偷。
偷了屬於別的一切！
說不出來的酸澀難受。
“爲什麼呢？是因爲這張跟她一模一樣的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