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鹿默默喫着自己的飯,聽一旁沈明珠訴苦。
“爸,你也知道安然她爸是什麼樣的貨色,傅家根本沒有人把安然放在眼中,她從小在那種環境里長大,根本沒有辦法安心學習。”
沈明珠說着,便開始哭着抹淚。
沈老爺子疼傅安然,再看傅安然這會兒暗自垂淚的樣子,低聲嘆了一口氣。
“之明,這件事你怎麼看?”
沈之明給沉鹿夾了一筷子菜,將公筷放下來。
“總歸不能不讓安然不上學。”沈之明緩緩說道,他擡眼看着安靜哭泣的傅安然,問她,“你高考……到底考多少分?”
傅安然面上多了幾分尷尬,臉上的淚水還沒有被擦乾淨,就再次涌現出來更多的淚水。
沈明珠哀怨地看了一眼沈之明,“大哥,你這不是往安然心上插刀嗎?”
“現在哪有學校連學生考多少分都不知道就錄取的?”沈之明微微蹙眉,“安然要我幫忙,難道我連知道她考多少分的資格都沒有?”
沈老爺子聽到沈之明的話,深以爲然的點了頭,“安然,說吧。”
傅安然低着頭,小聲說道,“一……一百六十三。”
沉鹿正在喝湯,聽到這個回答,差點沒把嘴裏的湯給吐出來。
她烏圓的眼睛小幅度窺向傅安然。
一百六十三?
總分?
不會吧?
別說是沉鹿不相信了,就連沈老爺子聽到這個分數都有些震愕了。
“你考多少分?!”
沈老爺子向來沉穩的聲音,此刻也多了幾分破碎。
“一百六十三?”沈之明皺緊了眉頭,“我看你還是復讀一年重新學吧。”
“大哥!”沈明珠不樂意了,“她要是考得好,我還用得着找你幫忙嗎?”
她這個成績連大專的分數線都沒有掛上,更別說是本科了。
沈明珠自己不想掏錢,也不想用自己的人脈,沈之明身爲傅安然的舅舅,給她幫個忙讓她有個學上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沈明珠不知道爲什麼沈之明不願意。
“大哥你要是不願意,那我也就不求你了,反正安然你也不疼,你現在滿腦子都是這個養女,壓根就沒有我們安然的位置!”沈明珠惡狠狠瞪了一眼沉鹿。
如果不是她來分走了傅安然的疼愛,現在沈之明早就答應下來了,哪還用她費盡口舌的說?
沉鹿:……
她默默低下頭一言不發。
“這和沉鹿有什麼關係?”沈之明覺得沈明珠莫名其妙,“我們現在談的是安然上學的事情,和沉鹿沒什麼關係。”
沈明珠冷笑一聲,放下手中的筷子,“大哥,說不定沉鹿連一百分都考不到呢,以後等她高考,你難道就不出錢費力幫她找學校上?”
“別看她現在乖巧的樣子,指不定全是裝的!高考能考多少分?最後不還是得靠我們沈家幫她出錢出力她纔能有學上!”
沈夫人被她的話給氣壞了,氣得都笑了出來,她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語的沉鹿,聲音裏帶着笑,“明珠,安然的事之明肯定是會幫忙解決的,不過是一個大學,送點錢,建兩棟樓的事情罷了。”
沈夫人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像理綜三科鹿鹿就考了兩百九十多分吧?還是滿分來着?”
傅安然聽到這話,頓時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沉鹿,“這怎麼可能!?”
沉鹿乖巧點頭,“理綜期末分數是二百九十六。”
單單是這麼一門,都是傅安然高考總分的全部了。
傅安然那張清麗的臉龐都變得扭曲起來。
沉鹿怎麼可能考得這麼好!?
沈老爺子淡淡地掃了一眼沉鹿,無論是傅安然的哀怨還是沈夫人的誇獎,沉鹿的神情都沒什麼變化。
難不成,當真是他看走眼了?
這個沉鹿有兩把刷子?
沈之明輕咳一聲,“明珠,沉鹿的學業根本不需要我操心,她今年的成績不錯,附中的全額獎學金也給了她,我給她交了五十萬的學費,現在她又把這五十萬還給我了,也是她有心。”
沈之明充滿深意地看了一眼傅安然,“安然如果不願意去復讀,那我就去走動走動,給她安排進大學。不過你們要提前想清楚,那些重點大學是不可能的,我頂多讓她去個三流大學。”
沈明珠被沈之明與沈夫人的話氣得不輕,但現在又是她有求於人,不能說什麼得罪人的話,只好按下脾氣點了頭。
傅安然今天在餐桌上與沉鹿對比,自己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她很不高興,撂下筷子就走了。
沈之明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
沈老爺子和沈明珠一味的溺愛,讓傅安然連感恩都不知道,他幫她找學校上,這孩子連句謝謝都沒有。
喫完飯,沉鹿便被沈之明帶着去了學校。
正如沈之明所說的,她的獎學金要下發來了。
這是一件大事,學校還要拍照留念。
來到學校領獎學金的還有其他學生。
沉鹿剛與沈之明一塊兒走進去,便聽見校長辦公室裏有爭吵的聲音。
“憑什麼她一個剛剛來學校半年的學生就把獎學金給拿走了?!我兒子寒窗苦讀,每年都參加各種各樣的活動,到頭來就只拿了一個二等獎!憑什麼!”
尖銳聲音穿過未關緊的辦公室門縫,落在沈之明的耳中。
沉鹿微頓,不由得擡眼看沈之明。
沈之明以爲沉鹿有些害怕,便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有爸爸在,誰也奪不走你的獎學金。”
沉鹿倒不是怕獎學金被奪走,她更害怕因爲自己的事情而給沈之明帶來麻煩。
本來領取獎學金是一件高高興興的事情,卻平白讓沈之明觸了黴頭,惹了不高興回去,這纔不好。
在校長無奈的聲音中,沈之明推開了門,帶着沉鹿走進了辦公室。
裏面的人倒不多,只有一個聲音尖銳跋扈的女人和她的兒子,以及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