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東西全部擺好之後,仔細看了看四周景色,確定自己要畫的場景之後,這纔開始動筆。
漸漸沉浸其中,沉鹿對外界的感知就少了一些天然的敏感。
直到她的後背忽然一涼,扭頭時,只覺一個巨力,猛然把她朝湖水中推去。
沉鹿睜大了眼睛,看着站在湖邊神情淡淡的人,沒有來得及反應,刺骨的湖水便立刻把衣服全部浸溼,水中壓力令她耳朵處不停產生擠壓感。
沉鹿下意識地開始在水中折騰,企圖從水中出來,還未立春的湖水就算是豔陽天,也仍舊冰冷得刺骨,沉鹿只覺自己身體逐漸失溫,冰涼溫度侵入身體,令她很快就失去了爭扎的力量。
她想呼救,可一張口便灌了滿嘴的水,沉鹿完全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早知道,就不該出來。
沉鹿意識裏無比後悔自己做的這個出門決定。
長久撲騰下,並沒有人來救人,沉鹿的身體逐漸開始沒了力氣,羽絨服泡滿了水,帶着她的身體不斷往下沉。
大概要死了。
沉鹿的意識也開始薄弱起來,費力看着漸漸變遠的湖面,下一刻,意識徹底消失。
一聲巨大水響,將來到公園裏的人驚動,他們看到一個高大身影扔了外套,不停往水深處遊。
緊接着又是一個身影跳了下去!
這是怎麼了?
“剛纔我好像聽見有人掉水裏的聲音,可看不到人,還以爲是水鴨在玩。”
“那兩個人遊得那麼快,不會是去救人了吧?!”
“快去看看,快去!”
有些熱心市民立刻趕往男人游去的地方。
只見那裏放着一個畫架,旁邊還擺放着顏料,明顯是過來寫生的,可這的人竟然沒了身影。
他們不停開始往水面上觀察。
其中第一個下水的男人已經遊了過去,在周圍看了看,也不知發現了什麼,他一個猛扎,便潛入水中。
“快打120!快快!”有市民連忙說道。
“110也打!”
一衆市民手忙腳亂地開始打急救電話和報警電話。
後下水的那個人剛剛游到地方,第一個下水的男人就已經帶着落水的人從水面浮了出來。
他神情鐵青,帶着冰涼沒有半點溫度的人遊向岸邊。
早在岸邊看着的人把他們拉了上來。
女孩臉色白得幾乎透明,脣上顏色盡失,眼睛也緊緊閉着,凍得引發了失溫症,明明失去了意識,可身體卻在不停地發抖。
男人低頭看着她,眼底盡是隱忍不發的晦暗情緒。
有好心的市民脫下棉衣給她披上,對男人說道,“你要不先把你的衣服穿上?”
他擡起眼,瀝瀝水色從眉骨劃過臉頰滴落在地上。
“幫我打120。”男人聲音泛着粗糲的低啞,又像是浸在水中,顯得低沉。
“已經打過了,應該很快就過來!”
有人立刻解釋道。
男人不再說話,只緊緊把失去意識的女孩抱在懷裏。
不遠處急急慢慢趕過來的慕容看着陷入昏迷的沉鹿,臉色不由一白。
沒想到才僅僅幾天,沉鹿小姐又出意外了。
他拿着沈泊行的大衣擠進人羣,連忙把衣服給沈泊行披上。
“沈總。”慕容看着沈泊行腹部漸漸浸出的血色,“您的傷口!”
沈泊行脣色發紫,全然不去看自己腹部的傷口,任由慕容將大衣披在他身上。
他冷冷看着慕容,彷彿沒有感到任何冷意,“去查是誰把她推下去的。”
“我明白!”
第二個下水的人已經上來了,他的模樣也不太好,渾身溼漉漉的,與屈膝跪在地上抱着沉鹿的沈泊行對上視線。
王易卿神情一頓。
沈泊行的視線極具壓迫感,以及難以抑制的冷意。
王易卿在心中煩躁一嘖。
沈泊行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在這個時候趕了回來。
還早他一步把沉鹿從水裏撈了出來,真不知道他走了什麼狗屎運。
王易卿頂着冷風,走了。
沒多久,趕來的急救人員就把沉鹿放在擔架上,往後走。
“你們誰是她的親人。”
“我是。”
沈泊行溼着衣服,身如青松。
那護士愣了一秒,立刻說道,“你跟我們去醫院。”
沈泊行點了頭,看向慕容,後者會意,點點頭。
沈泊行這纔跟着沉鹿離開。
留在原地的市民就聽見慕容不停說感謝的話。
他們漸漸散去,還在不停嘀咕。
“原來是那小姑娘的家人,怪不得抱着她一直不丟呢。”
“我看着不像是家人,怎麼感覺更像是情侶呢?”
“情侶就不是家人了嗎?”
“呃,也是吧?”
他們口中議論的人已經離開,去了醫院。
警察是二十分鐘之後趕過來的,這裏已經沒有幾個人了,只剩下報警的人對警察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警察只好又去醫院瞭解情況。
沈泊行在車裏換了衣服,把傷口簡單處理一下,便與救護車一起抵達了醫院。
沉鹿從掉進湖中到救起,不過十分鐘,可她的身體已經在不斷髮抖抽搐,引發的低溫症,也讓沉鹿說着胡話。
“熱……”
她抓着在車上時被醫護人員換下乾淨保暖的衣服,似乎是想扯開。
沈泊行緊緊跟着移動病牀往急診走,聽到她的話時,緊鎖着的眉頭此刻又泛起冰霜,下頜繃着,使得面部線條愈發明顯起來。
“怎麼回事?”沈泊行沒有經歷過這種情況,聲音發緊。
醫護人員按住沉鹿的手,快速說道,“這是失溫症的正常表現,有心搏停止的風險。”
醫生有條不紊地進行吩咐,直到進入急診室,沈泊行被關在外面。
他緊盯着閉合的急診門,薄脣緊抿,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冰霜寒厲的氣息。
半晌過後,沈泊行捏着眉頭,另一隻手捂住了腹部。
他眼下的青黑在冷白色皮膚上格外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