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泊行聽到這個稱謂,忽然想到了曲一遊給他發的消息。
和沈瑤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
不就是封自霆的兒子?
怪不得看他那麼眼熟。
最近沒有回首都,他都差點忘了封自霆長什麼模樣了。
“家主,最近恐怕封家肯定會有動作,您……要不要先回來?”
沈泊行垂着眸,眉眼深斂,並不能看出在想什麼。
和他在一起的沉鹿最先感受到沈泊行的情緒波動,她往四周看的目光收了回來,轉而看向沈泊行。
“讓沈良辰把沈安調回來,讓他與沈和頌一起去。”
“是。”
沈泊行沒有說自己何時回去,打電話過來的人也沒有多問,很快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將手機放回口袋,沈泊行察覺到沉鹿的目光,不由看她,微微挑眉,“不看那些作品,看我幹什麼?”
“是不是首都那裏出什麼事兒啦?”沉鹿問他。
沈泊行反問她,“你開始好奇首都的事情了?”
“我以後會了解嗎?”
“當然。”
與她十指相扣的中指在她手背摩擦,沈泊行說道,“等你去了首都,有些事情自然需要了解。”
沉鹿眨着眼睛看他。
沈泊行勾着脣,“不過不是現在。”
“爲什麼?”
“出來玩,爲什麼還要聽那些煩心事?”
沉鹿沉默了片刻,知道一定是首都那邊發生了事情。
沈泊行不多說,她也沒有多問。
中午,二人跟着晏老他們去喫午餐,沈泊行中途去了一趟衛生間。
沉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自己上午拍的照片。
“沉鹿小姐。”她耳邊忽然傳來一句叫喊。
沉鹿將目光從手機上挪開,發現原本沈泊行的位置上,坐了一個嫵媚的女人。
是昨天和沈泊行搭訕的那個女人。
沉鹿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頭,問她,“有什麼事兒嗎?”
“聽說你的作品在首都《春生》畫展上賣出了五百萬的高價,恭喜你。”那女人眉眼的笑意隱藏不住。
聽到她的話,沉鹿還是禮貌說了一句謝謝。
“本來我以爲是因爲你的畫極其優秀才能賣出這個價錢,不過昨天看到沈先生,我才發現,也不是因爲沉鹿小姐你的作品極受大衆喜愛才能賣出這種價錢。”
“你什麼意思?”
女人驚訝,“沉鹿小姐你不知道嗎?”
“那幅《苞》,是被沈先生買走的。”女人捂住嘴,眉眼含笑地看着沉鹿,“看來沉鹿小姐真不知道,是我多言了。”
沉鹿沉默地看了她半晌,“您叫?”
“我姓藺。”
“藺女士,不知您的畫?”沉鹿客氣問道。
藺仙面上的笑一僵,很快就挺直了腰板,“我目前在開畫廊。”
沉鹿哦了一聲,表情未變,點點頭,“很期待能看到藺女士的畫。”
“這是我男朋友的位置,麻煩藺女士起來一下,可以嗎?”沉鹿看着她,說道。
藺仙勾着脣笑了笑,“說不定很快就不是了呢。”
沉鹿沒有說話,只平靜地和藺仙對上視線。
藺仙率先挪開,從位置上站起來,走了。
沉鹿盯着那個位置看了半天,然後站起來,把沈泊行之前坐的那個椅子挪開,換了一個新的。
做完這一切,沉鹿又吃了兩塊咖喱雞肉,臉蛋被襯得鼓囊囊的。
沈泊行從洗手間回來,指尖還透着一股水色的潮意,他自然而然地坐在沉鹿身邊,並沒有任何神情變化。
反倒是沉鹿,暗地裏瞪了他一眼,然後又恨恨咬了一口雞腿肉。
沈泊行被沉鹿看得莫名,不知爲何,他總覺得沉鹿看他時,眼底帶着一股哀怨。
沈泊行視線在周圍掠過,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直到喫過飯,沉鹿跟着晏老繼續去參加藝術節,顧老爺子喊住沈泊行。
“沈先生。”
沈泊行看着沉鹿走遠,自己的腳步停下來,站在顧老爺子面前,“顧老先生。”
“沈先生和鹿鹿……在一起多久了?”顧老爺子看着眼前這個身形高大,無比俊美的男人,暗自在心中打量着。
“五個月吧。”沈泊行細想片刻,說道。
“沈先生年紀輕輕已經做成了絕大多數人奮鬥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榮譽,我對沈先生沒有任何意見。”顧老爺子雙手按住柺杖,語氣放低了一些,“沈先生既然現在和我們家鹿鹿在一起,希望你不會做一些讓鹿鹿受傷的事情。”
沈泊行聽完他的話,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心裏卻篤定了些。
他何等聰明,沉鹿又是他的心上人,她有什麼變化他自然能察覺到。
現在顧老爺子又和他說起欺負沉鹿的事,必定也是在餐桌上看到了他沒有看到的東西,認爲他欺負了沉鹿。
沈泊行和顧老爺子分開後,便走在沉鹿的身後,想着到底發生發了什麼事情才能讓顧老爺子出言警告他。
不期然,沈泊行耳邊響起高跟鞋的聲音,裹挾着一股香水的味道。
沈泊行睨了走到他身邊的女人。
心裏煩躁的同時,腦中又嗡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沉鹿,抓住她扭頭的動作,忽然明白了。
又是因爲這個女人。
藺仙還想嘗試將沈泊行拿下,她今天特地畫了一個有生以來最精緻的妝容,還噴了她最引以爲傲的斬男味的香水,驚豔賽過初戀!
她就不信拿不下沈泊行。
“沈先生。”藺仙勾着紅脣露出嫵媚一笑。
“離我遠一點。”沈泊行語氣極淡,“你臭到我了。”
比昨天還要直接毒辣的話。
藺仙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她身上臭?他知道她用的香水是多少錢一瓶嗎!
“沈先生真是太會開玩笑了,我身上怎麼可能會臭呢。”藺仙企圖解釋。
沈泊行已經拉開了距離,神情淡漠,“看來你對自己還沒有一個清楚的認知。”
“沈先生……”
“我說滾,你是不是應該更明白我的意思?”
藺仙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一個男人身上喫癟,她的臉色青了白白了黑,最後咬着牙走了。
藺仙身上帶着的味道不可避免地沾在了他身上,沈泊行感覺自己也臭了,眉眼處便多了幾分不耐的煩躁。
他很不高興。
下午三點左右,晏老和顧老爺子到底年齡大了,逛了一天後身體精力疲憊,就停下了繼續逛下去。
沉鹿和他們分開,往自己所在的酒店走。
沈泊行不遠不近地跟着,顯然對自己身上殘留的味道耿耿於懷,原本身上的外套已經被他脫下來扔了,但沈泊行仍舊覺得自己身上還有味兒。
沉鹿本來往前走的腳步一停,扭頭看沈泊行。
“你怎麼一直走我身後啊?”她擰着眉,也不開心。
沈泊行原地看了她半天,慢悠悠說道,“你不是在生氣?”
沉鹿鼓着腮幫子,雙手環胸,也不等他了,直槓槓往酒店走去。.七
沈泊行看着她氣呼呼的背影,眉眼帶笑,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等沈泊行到樓上,沉鹿還在角落裏當自閉的蘑菇。
她沒有鑰匙,進不了房……
沈泊行心裏發笑,把門打開,這纔將蘑菇拔了出來,拉她往房間裏走。
“你身上臭。”沉鹿咕噥了一句。
沈泊行沒有聽清,“什麼?”
“我說你身上臭。”沉鹿放大了聲音。
沈泊行:……
“你先坐一會兒,我去洗個澡。”沈泊行給了她一個一會兒再算賬的眼神,鬆開她,說道。
沉鹿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挪開目光,不說好,也沒說不好。
沈泊行權當好,去了浴室將身上的味道給洗了乾淨。
帶着一身涼意從浴室出來。
沉鹿坐在窗邊碎花白色沙發上,胳膊搭在原木色小圓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他坐在沉鹿對面的位置上,二人相距也不過幾步遠。
沈泊行洗過澡之後,身上沒了那股沾上的香水味,只剩下凜冽冷香,遠遠地飄到沉鹿鼻尖。
“看到我和那個女人說話了?”沈泊行直截了當地問。
沉鹿嗯了一聲,將目光從外面收了回來,手指捏着花瓶裏的鬱金香,看上去不怎麼有精神。
“中午她也找你了。”沈泊行篤定說道。
沉鹿看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點了頭。
沈泊行覺得自己找到了癥結所在。
他捏了捏眉心,“我和她沒關係。”
“我知道啊。”沉鹿看着鬱金香,酸溜溜說道,“我只是發現,你在外面對其他人的吸引力有多大。”
“她還說是你把我的那幅《苞》給買走了。”沉鹿把目光從鬱金香上挪開,看沈泊行。
他倒是沒有想到藺仙會說這個。
沉鹿想了一下午,終於說道,“沈泊行,要不你回首都吧。”
後者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她面前,臉黑如墨,“你說什麼?”
沉鹿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冷靜下來後,才磕磕巴巴說道,“首都不是還有事情需要你忙嗎……我想和師父一起周遊,去畫畫採風。”
沈泊行沉沉看了她半晌,那股壓制不了的鬱氣似乎要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