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裏氣氛低壓,皇帝一直默不作聲的處理着手裏的摺子,好似根本就不知道兄弟幾個在自己跟前站着,就在兄弟幾個的大腳拇指差點摳穿鞋底的時候胖修睿來了。
拿着竹蜻蜓的胖修睿出現在門口,探頭探腦,小聲喊了,“祖父,我能進來嗎?”
那聲音,就算是故意壓低了聲音還是很活潑,皇帝嘴邊忽然就有了笑意,“進來吧。”
“祖父,蜻蜓壞了。”
皇帝眼帶寵溺無奈的放下了筆,接過遞到眼前的竹蜻蜓看了,“有點裂開,睿是要新的還是修好這個?”
胖修睿想也沒想的開口,“修好,還想要祖父的寶貝。”
他一直惦記祖父的大寶貝,但祖父小氣,不告訴他大寶貝是什麼。
皇帝忍俊不禁,目光在兄弟幾個身上掃了一眼,哄着乖孫道:“讓必安給你修,另外今日下午祖父要帶你見一個爺爺,你好好得了爺爺的喜歡,晚上祖父就開了庫房給你挑寶貝。”
只要有寶貝一切都好說,胖修睿拿着他的破竹蜻蜓要轉身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又走了回來,朝他的伯伯們拱手躬身,“侄兒給大伯,二伯,四伯,五伯問好。”
又對自己的老父親拱手躬身,“兒子給父王問好。”
華旌雲開口,“去玩兒吧,別調皮。”
胖修睿擡起小腦袋,搖了搖小胖手,“伯伯們,父王,回見。”
說完就歡歡喜喜的跑了,必安也跟着一起走了,他還要去給小世子修竹蜻蜓。
華旌昌幾個心裏複雜的很,對於他們的父皇偏心這個孫子他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也試圖讓自己的兒子來爭寵,可自家的兒子看到他們的祖父如同耗子看到了貓,話都說不利索,更遑論像修睿那般爬到他祖父的背上去。
又見方纔老六的兒子大大方方的和他們行禮,心裏更是複雜,不得不承認老六的兒子比較出衆。
他們要是當祖父的,可能也要偏心。
被胖修睿這麼一打岔,皇帝也沒繼續晾着兄弟幾個,“事情查不出來你們就準備在這裏站到地老天荒?”
“查不出來就準備這麼拖着混過去?”
“混賬的東西,這就是你們的手腕和謀略?”
真的是,越看越不順眼。
兄弟幾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華旌雲忽然出聲,“啓稟父皇,這或許就是一場意外,城中不知何故出現了黑地仙,恰巧那兩日各家的老大人都在外面喫茶,一不小心沾染上了黑地仙之毒。”
兄弟幾個......
老六這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華旌昌反應最快,拱手作揖,“兒臣覺得六弟說的有些道理,許真是一場意外。”
他們都查不到,各家大人就能查到?
既然查不出來,那就是意外,至於真相如何,他們私下定然是要將幕後主使找出來的。
華旌勝幾個也明白了過來,附和說是意外,皇帝嫌棄的看着幾人,“明日早朝朕要聽到你們對此事的認定。”
皇帝重新拿過摺子,“沒事就下去吧。”
看着就眼睛痛。
兄弟幾個恭敬的退出了御書房,走到一半的華旌欽疑惑的開口,“你們有沒有發現,父皇好像越來越不待見我們了。”
多麼天真的話語,其餘幾個都看向了他,第一次發現老五是如此的天真無邪。
那可是皇位啊,他們的老父親坐的正熱乎,他們就嚷嚷着讓老父親起來,輪到他們坐了,老父親能歡歡喜喜的站起來讓他們坐?
多少皇家父子爲了皇位反目成仇,多少當兒子的命喪於皇帝老父親的皇權之下?
沒隨便找個理由將他們發配去餵豬,已經是他們老父親還存有理智和良知了,還指望能待見他們?
華旌欽遭受到了蔑視的目光,恨恨的瞪着幾人,“你們這一臉不屑的樣子是什麼意思,還長兄如父,你們胸襟你們的包容呢?”
越來越不相親相愛了。
翻着白眼的華旌昌擡腿就走,其餘幾個緊隨其後,華旌欽追着了上去,“什麼嘛,有話又不說,你們現在都靠眼神交流了嗎?”
“我也堂堂王爺好嗎,你們有沒有把握放在眼裏......”
兄弟幾個眼神都沒再給他一個,還加快了腳步,一副不想與他爲伍的樣子。
今日的天好似比昨日又要冷一些,文綿綿一大早就召集了府中管事說着今年年節上的事,忙忙碌碌又一年,這年底得要好好的歇一歇,熱鬧熱鬧。
和管事們說完話遠泰的管事們也來了,這兩年有新的管事爬上來,也有管事退下去,不變的還是遠泰依然賺錢,遠泰的年會也越發的盛大。
“按照往年的慣例來,也不用避諱着什麼,各處該交的賬要儘快交上來,各處該要結算的銀子都結了,也讓大夥兒都安安生生的過個年。”
“開年後撥給慈善會的銀子儘早的準備妥當,那個銀子拖不得......”
坐在上首的文綿綿一條一條的吩咐,下面的管事們屏聲靜氣,只覺得王妃和王爺越發的神似,也越發的有威嚴了。
等着管事們散去文綿綿才端起了手邊的茶盞,茶水剛入喉耘陽就來了,進門後笑道:“歲月果然是最鋒利的磨刀石,六嫂現在是愈發的穩重了。”
文綿綿笑了,“以前是年紀小,跳脫一些倒也顯的可愛,如今再如以前那般就該讓人看笑話了。”
說着目光在她身上一掃,“我是穩重了不少,可也不及你這身威儀啊。”
如果說她以前只是覺得自己腦子算不上聰明,不敢明面上和這些土著比拼智商,那麼現在就只剩下崇拜,眼前這個從小就接受精英教育的公主掌握那偌大的北襄州,前後也不過四年。
四年,對尋常人來說只是又過了四年,空長了歲月,而她已經和自己的丈夫一起將混亂的北襄州治理的井然有序,成了當地說一不二的主兒。
她幾乎都不用問,以她對自家大哥的瞭解,他大嫂是凌駕於大哥之上的。
兩人肩並肩朝着走在去往花園子的路上,步履不緊不慢,耘陽的脣邊一直掛着笑意,“我去看過我曾祖母了,多謝你這幾年的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