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頭子一條賤命,沒得吸就去死好了。你們父女手伸的真長啊,連我一個沒用的老頭子都要管。”
外面桑樹的枝椏已經發了新芽,探進樓房,閣樓門一推開,灰塵四起,鄆言捂着鼻子站了會。
環望閣樓,這裏放着一些書櫃,窗戶前放着一臺老式縫紉機,書櫃下面還堆這幾個紙箱。
打開,裏面全都是資料。
鄆言草草地把書櫃上的東西翻過一遍,大多是兒童讀物和一些理科教材。
他把注意力放在那些箱子上,挨個拆開,翻找,終於找到一份用夾子整理好的班級記錄表。
不僅有每個學生的名字和照片,還有聯繫方式和住址。
一張又一張看過去,直到文件看完,他也沒有找到李冬的檔案。
鄆言嘴脣緊抿。
【成功獲得:消失的檔-案。開啓三級權限,宿主有三次機會進行提問】
毫無用處的系統突然出聲,把出神的鄆言嚇一跳。他看着手裏的文件,明明做了這麼多探索,結果還不如一份毫無用處的班級記錄表有用?
還是說這裏面藏着的線索,他並沒有看出來?
消失的檔/案,鄆言在想着這幾個字。
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他昨天去校史館查看資料時,照片上有多少個人?
27人。
他手中卻有33份記錄表。
還好他把照片也偷偷帶出來了。只要對照一下照片和記錄表,就知道少了哪些人。
或許搞清楚這些消失的人去了哪裏,他就能夠更進一步的靠近真相。
最讓鄆言感到奇怪的是,李冬既沒有出現在照片中,也沒有出現在班級記錄表中。
是李冬在撒謊?又或者,根本就沒有李冬這個人。
“我的第一個問題,任務目標是李冬嗎?”鄆言在心裏默默發問。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閣樓裏十分安靜,只能聽到窗外鳥兒鳴叫,一陣風吹過,樹梢拍打窗戶,“啪啪”作響。
鄆言蹲在地上,手中的資料停留在他自己的那一頁。
照片有些泛黃,卻依然可見年輕的他身姿挺拔,神情漠然。
一點相關的記憶都沒有。
他是書中人,卻又沒有絲毫過去的記憶。
就像是他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完全是因爲所謂的主角而存在。
這太可笑,也太唯心了。
鄆言抽出自己的資料,試圖把照片看出一朵花來,近在眼前,攻略對象竟然就是我自己?
不對不對!
鄆言瞬間冷靜下來,汗毛直豎。
他問的問題,李冬是不是任務目標。
系統的回答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系統並沒有否認。
如果真的像他想的那樣……
鄆言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把班級記錄表收好,轉身出閣樓。
路過二樓走廊的鏡子時,他似乎看到一個肥胖的黑影慢吞吞走進廚房。
可當他回頭時,卻什麼都沒有。只剩下廚房門口殘留的人體白線。
一個多月前,路亞豪在一個深夜闖入這裏,湊巧碰到起夜到廚房喝水的李琴。
在李琴的威脅,路亞豪心下一橫,痛下殺手。
鄆言在鏡子前停留片刻,在外人看來,他更像是在照鏡子審視自己的外表。
下樓時,劉莉已經不在房內了,老頭躺在沙發裏不知死活,鄆言走過去在桌面上留了幾百塊錢,“我借用一份資料,過段時間會還回來。”
劉莉一見到鄆言就撲過來,挽住他的胳膊,撅嘴埋怨道:“你好慢啊,在樓上做什麼?”
“找些資料。”鄆言晃了晃手裏的一沓文件,狀若不經意地問道:“你記得以前我班裏有個叫李冬的男孩嗎?”
“李冬?”劉莉紅脣微張,神情思索,隨後搖頭,“沒什麼深刻的記憶啊。”
“他怎麼了?”
“我的精裝本《水滸傳》被他借走一直沒還。”
“額……”劉莉扶額,“就這樣?”
“對,就這樣。”鄆言一臉坦蕩,“那個對我來說很重要。”
他這麼直率,連摳門都有些可愛了。劉莉偷笑,整個人都快掛他身上了:“我都陪你來這裏了,那你也要陪我去逛街纔行,好幾天沒出門,我都快憋死了。”
把文件放到揹包裏,鄆言好脾氣地把她的手往下拉。
“感謝你特意陪我走一趟,那我也陪你好了。”
商業街的商品琳琅滿目,劉莉卻看都不看,直奔商場裏的服飾區。
兩個小時候,鄆言手裏大包小包地走出商場。
他拒絕了劉莉回家一起住的邀請,都是成年人了,劉莉自然懂他的意思。
“對女孩子沒必要拒絕的這麼幹脆吧?”
鄆言看看四周:“我倒不這麼認爲,不喜歡的話,拖拖拉拉纔會造成更大的傷害。”
他按着劉莉的胳膊,把她往車裏塞,劉莉吐了吐舌頭,故意把他拉的更靠近自己。
好在鄆言及時用手抵住車門,纔沒有摔在她身上。
吐氣如蘭,劉莉眉眼魅惑:“那你知不知道,這樣的拒絕更顯得你溫柔了哎,我好像更想得到你了。”
鄆言眼神冰冷,耐着性子把衣服從她手裏扯出來。
“鄆言。”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鄆言側臉看去,李冬就站在不遠處,小臉蒼白,手足無措地看着這一幕。
像極了正宮抓jian現場。
不對,他怎麼會有這種錯覺。
鄆言乾咳一聲,成功把劉莉的手從自己衣服上扒下去,站直身體,“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來買書。”李冬目光陰沉,直勾勾地盯着劉莉。
劉莉審視李冬,輕佻地問道:“他誰啊?你認識?”
看熱鬧不嫌事大,劉莉從車裏下來,今日這麼寒冷的天,她依舊穿着裙子,看起來很是單薄。
李冬皺着眉頭,厭惡地看着她,走過來拉住鄆言的手:“你怎麼和這種人在一起。”
“別走。”劉莉抓住鄆言的另一隻手,挑釁地看着李冬,“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這種人?我是什麼人輪到你說話?”
“你是鄆言什麼人啊,管的着這麼多嗎?”
她上下審視着李冬,冷笑道:“長一臉娘炮相,屁*股癢了你就去運貨,在這兒跟我玩聊齋?”
鄆言眉頭緊皺,眼睜睜看着李冬的臉色越來越白,連忙打斷他倆的脣槍舌戰,順便掙脫開劉莉的手。
“這是李冬,學校裏的物理老師。”
劉莉火氣還沒發泄完呢,“什麼李冬,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她像瘋了一樣,要不是鄆言站在李冬前面,估計劉莉會衝過來撓李冬的臉。
鄆言也有寫驚訝,劉莉的態度出奇的反常。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過段時間再去看你。”說完,鄆言就要拉着李冬離開。
可劉莉還是不依不饒:“你是不是有病啊?這種人這麼髒,你拒絕了老孃就爲了去找一個鴨子?”
她聲音尖利,把路人的目光都吸引來了。
鄆言沉着臉:“我不想和你吵,請自便。”
“你會後悔的。”劉莉眼神中滿是怨恨和憤怒,她繃緊身體,大聲對鄆言吼道:“你絕對會後悔的!”
李冬被嚇壞了,顫抖着身體蜷縮在鄆言的臂膀之中,鄆言皺着眉,右手搭在他肩膀上,認真地對劉莉說道:“我不喜歡你,也並非喜歡他,你完全沒必要生氣。”
李冬側着臉靠在他懷裏,鄆言的手護在他臉邊,更襯的他臉又小又嫩。他像個純潔的孩童一樣,在庇護之中咧開嘴巴,點漆般的眼珠中滿是惡意。
他說:“有傳聞說,人死之前會看到平常看不到的東西。”
“劉小姐爲什麼不多管管自己呢,你身邊的,可是快要淹沒你了啊。”
劉莉瞬間石化,盛氣凌人的姿態全無。
鄆言連忙拉着李冬逃離現場,瘋女人太可怕了。
到無人之處,鄆言才放開李冬,果不其然,李冬的手腕上又浮現一圈紅痕。
只有他自己知道,鄆言剛纔用了多大的力氣。
把李冬往牆上一推,鄆言臉上的溫文爾雅全都消失殆盡:抽出一支菸點燃,“真麻煩。”
李冬絲毫不驚訝他的反差,更加癡迷地看着他,甚至舉起自己的手腕,放在鼻尖輕嗅。
“你是不是腦子有大病啊。”
“蠢貨。”鄆言對自己的惡意絲毫掩飾都沒有。
李冬身體微顫,一絲薄紅浮上臉頰,他微微搖頭,發出邀請:“你今晚要來我家住嗎?”
透過煙霧繚繞,鄆言的手指準確無誤地按在李冬脖頸大動脈,指尖細膩的觸感,還有溫熱而細微的跳動。
“是活的來着,你怎麼像個鬼一樣,什麼都瞞不住你?”
“我說過嘛,我在這裏長大,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這裏,這裏的一切我都知道。”
李冬羞怯地笑着,貓兒般的眼珠不住地往鄆言身上亂瞟,腳尖不動聲色的挪動,直到距離他不過一掌的距離。
鄆言仰頭抽完最後一口煙,側過臉吐出煙霧,扔掉菸頭。
隨後雙手掐住李冬單薄的腰肢,舉起他,往後面一放:“既然你什麼都知道,就應該知道,我不喜歡你,以前是,現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