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穿成虐文受的白月光 >無情不無情(9)
    “師兄,你睡了嗎?”

    長夜漫漫,懷景舒躺在牀上,鄆言在他隔壁房間打坐。

    他本該歡喜,可心中卻沉甸甸的,想來想去,也就只有惡蛟這件事了。

    “無。”

    “那大師兄,我同你一起,今夜就斬了惡蛟可好?”

    屋內一片安靜。懷景舒的心懸在那裏,七上八下的。

    片刻後,紙糊的紗窗突然從裏面被打開,露出那張熟悉的俊臉,臉上還掛着放蕩不羈的笑。

    懷景舒下意識地擡頭望向月亮,月色西移,距離晌午已經六個時辰了。

    “深夜寂寥,是害怕了?想和我一起睡?”

    “大師兄——”懷景舒不滿地拖長尾音,頓了頓,好像心魔大師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剛想把白天的事情解釋一通,就被大師兄打斷:“且住。”

    心魔大師兄渾身低氣壓,他今日在丹府之中被吵醒,才知道自己一體雙魂。還被迫在體內觀賞了另一個自己對懷景舒動手動腳的畫面。

    真是讓人不爽。

    六個時辰不到,他無論如何也無法佔據主導權。時間一到,他就立馬出來了。

    下一秒,大師兄臉上的不悅就消失了,又換成笑臉,他撐在窗邊,笑嘻嘻地看着懷景舒:“我知曉你要我殺惡蛟。他不幫你,我自會幫你,只是有何獎賞?”

    他指尖輕點臉頰,對着懷景舒眨眨眼睛。

    月色籠罩,照的他眸珠流光溢彩,分外動人。

    懷景舒臉紅了,穩住心神,再去看他,大師兄一副“你不親我我就不去”的賴皮模樣。

    鬼迷心竅的,懷景舒湊了上去,蜻蜓點水地在他臉頰上啄了一口。

    剛要起身,卻被人攬住後頸,按在懷中,加深了這個吻。

    硃紅窗柩上,懷景舒的手指緊緊攀在上面,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

    卻又被人把手指從窗柩上一根一根解脫出來,放在精瘦的後腰。

    攻城掠地,脣齒留香。

    懷景舒以爲自己快要死了,這人當真霸道,一絲氣息都不留予他。恨不得侵佔他的每一片領土。

    等他被仁慈的侵略者放過時,腿腳痠軟,站都有些站不穩了。臉上薄霧驟起,似一潭春水,點綴着散落的花瓣。

    又惹得大師兄的眼神熱切了幾分。

    大師兄又要俯身,懷景舒卻和他拉開距離,一隻手抱着他腰身,另一隻手去推他胸膛。

    “先……先殺惡蛟。”

    他沒有拒絕,也沒有惱怒,說完這句話後,連看大師兄的勇氣都沒有,嗚咽着閉上眼,只覺得自己不知廉恥的緊。

    換來的卻是印在眼角的輕吻,“傻瓜,情起順情而已,你羞什麼?”

    該羞的是月光,它已經躲到雲層裏去了。

    讓懷景舒攀着窗臺,大師兄從房內一躍而出,手中不知何時,握住了寶劍。

    他把滑落到胸前的長髮瀟灑撥到腦後,肆意極了。

    隨後霸道地把懷景舒抱過來,小孩子搶佔玩具般:“不準讓他親你,我都看着呢。”

    懷景舒被他逗的哭笑不得,不都是他自己嗎?哪怕是大師兄的心魔,他都愛極了。

    旋即,又明瞭一件事,那個高冷淡漠的大師兄,是不是也在身體的某處看着這場熱吻?

    這種想法,讓他的後背泛起密密麻麻的癢意,臉上再次飛起嫣紅。

    大師兄卻覺得都是他的傑作,滿意地在懷景舒頭髮上也落個吻。

    以前總覺得懷景舒哪裏都吸引人,卻又懷疑這份悸動是有人操縱。

    直到看見那個他,把這人摟在懷中,肆意把玩。

    他才懂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想及此處,心魔的眼底深處泛起一絲冷意,卻不易察覺。

    “你在家等我便是,那裏妖物衆多,我怕你受傷。”

    他話音剛落,白鬍子老頭一臉欣喜地出現在院子裏:“上仙,您改變主意啦?”

    大師兄冷哼一聲,也不多言,只冷冷吩咐道:“你看好他,要是他有半分危險,我就平了你的山頭。”

    又變臉對懷景舒道:“在家乖乖等我,去去就回。”

    比起幾個小時前的不情不願,他現在可快速多了,簡單說了幾句,便瞬間消失在院子裏,像顆流星一般飛了出去。

    懷景舒鬆了口氣,在樹下石凳上託臉坐好,趙老頭也小跑着坐到另一邊椅子上。

    樂樂呵呵地等着事態發展。

    大師兄一路向城外飛去,二十里地,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眨眼的功夫,他就到了一片崇山峻嶺之中。

    這裏人煙罕見,他一落地,羣鳥齊飛,烏壓壓一片,叫聲吵人。

    “惡蛟何在?”他使用了傳音之術,也沒有遮掩自己的氣息,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站在山崗之上。

    大風吹動着他的衣袍,呼呼作響。

    山林裏,無數妖修藏在洞府之中,被這股鋒利的氣勢壓的擡不起頭。

    無人應答,大師兄輕哼一聲,寶劍從他身後飛出,懸在半空中,發出嗜血的嗡鳴,只待主人一聲令下,它就斬平着十萬大山,除盡妖魔。

    “上…上仙!我無意與上仙作對,上仙這是要做甚?”

    說話間,一條身長十餘丈的黑影從潭中騰空而起,它一張口,撲鼻的腥臭味迎風吹來。

    額角上還隱隱可見兩處堅硬的大包,想必再過百餘年,這傢伙就能化龍了。

    “多嘴,放了赤參精,我還能饒你不死。”他連話都不想多說,直接抽劍要斬。

    那惡蛟看他絲毫不留情面,只嘻嘻笑着,龍游般潛回黑潭,末了還留下一句:“上仙先冷靜些,我們再來談條件吧。”

    大師兄順着它消失的方向跟隨而去,然而一落地,卻不是水潭。

    而是一處散着霧氣的密林。

    這霧有古怪。

    鄆言在丹府中提醒他。

    呵tui!心魔纔不理他,方纔他困在體內時,還讓鄆言別吻懷景舒呢,他不也沒聽?

    鄆言和他共用一副身體,只要意識清醒,自然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他也知道,這玩意是他的潛意識,多少沾點他年輕時候的壞脾氣,中二還腦癱。

    鄆言乾脆就不提醒了,端坐在那裏看熱鬧。

    心魔抽出劍,斬斷纏繞在一起的藤蔓,一圈又一圈,可他斬一寸,這藤蔓便生一尺,反而越來越盛。

    哼!心魔乾脆用烈火,把這林子全燒了,燒火苗炸裂,傳來無數哀嚎之聲,他站在那裏毫髮無傷。

    密林燒乾淨了,他纔看到一處如鏡面般的潭水,深的發黑,想必這就是那惡蛟的住處了。

    他擡腳朝着水潭走去,忘向潭水深處。

    惡蛟從潭中上游,水面泛起一波一波漣漪。

    心魔從中窺見了更多的天機。

    鄆言也是。

    他看見了自己。

    那個真正的自己。不知爲何來此,那個現實中的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幾十年彈指一揮間,都在鏡花水月中,如同美夢一般。

    等鄆言從水鏡中清醒過來時,心魔已經一手提着元氣大傷的赤參精,一手拿着劍,往家的方向飛去。

    他身後,是一片殘骸。

    鄆言“嘖嘖”作響,問他:“你剛剛看到了什麼?”

    心魔不說話,一回到小院,把赤參精扔給趙老頭,他則緊緊抱住懷景舒,一言不發。

    赤參精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兩三圈,他比趙老頭還要矮小,胖的像個白麪糰子,“哎喲哎喲”地叫喚着,“你這是哪裏找來的殺神?真是苦煞我也。”

    趙老頭給他一柺杖,“要不是上仙,說不定你現在已經被惡蛟撕巴撕巴吞肚子裏了,多嘴。”

    懷景舒任由大師兄抱着,滿心柔軟,問道:“怎麼啦?”

    當真像個等遠歸丈夫回家的小娘子。想到方纔趙老頭的笑語,懷景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倆老頭。

    趙老頭很識趣地立馬告別:“上仙,先不叨擾了。改日再來道謝。”

    說着,拉着赤參精就離開了。

    大師兄怎麼也不肯鬆開抱住他的手,兩個人無尾熊一般纏在一起,磨蹭着回到屋內。

    闔上門,懷景舒撫着他的後背,輕輕安撫。

    嘴裏還輕柔地哼着小曲,他記憶中,母親好像就是這般哄他的。

    把頭埋在他肩膀上的人,漸漸冷靜下來。

    只是眼睛中卻泛着猩紅的光。

    他今日在水鏡中看見的,亦或是將來就會發生的。

    事至如此,他才明白,修真者和凡人之間最大的溝壑。

    是壽命。

    修真者爲求長生,走上一條異常艱險的道路。凡人生命如微苔,卻多姿多彩。

    “你想要修煉嗎?”大師兄突然問道。

    懷景舒有些詫異他的話題轉變,卻也認真思考起來。

    他自然是想要成爲修真者的,在修真門派中待了多年,羨慕自然不說。單是能靠自己保護自己都足夠他動心。

    可懷景舒的體質,無法修煉。

    那個想要強迫他的金丹修煉者告訴他,可惜了他的聰慧,攤上這麼個體質,只能做修煉者的爐鼎。

    所謂爐鼎,不過是一個器具。

    久而久之,他也清楚了自己的命運。

    可還是不甘心啊,想和大師兄一直在一起。

    懷景舒不說話,可他臉上的表情卻出賣了他。

    大師兄看着,驀然笑了。

    撫摸上他的臉頰,篤定道:“你肯定能修煉的,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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