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舒潼逆風而來,追得十分辛苦。
雪實在是太大太密了,幾乎模糊了她舉着傘的身影,朦朦朧朧的看的格外不真切。
有那麼一瞬間,霍彥霖簡直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但他還是緩緩的慢下了腳步,等待着溫舒潼追上來。
很快,一把黑傘緩緩遮到他的頭頂,溫舒潼的聲音隨即傳來:“你車裏沒放傘嗎?”
霍彥霖低頭看向她,雪凝在他的睫毛上,輕輕一眨就化作了水,彷彿淚滴一樣。
“下來的比較急,忘記了。”他開口解釋,“不跟他們一起嗎?”
“你又不知道他們喜歡喫什麼,而且這裏點單跟別的地方不一樣,我怕你不清楚。”溫舒潼微微踮腳,像要用傘給他遮得更多一點。
霍彥霖怎麼可能不知道,但他偏偏揣着明白裝糊塗,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傘給我。”.七
明明之前還是親密無間的戀人,現在聊起天來都跟不怎麼相熟的陌生人似的,處處都透露着拘謹。
這才幾天沒見,就跟隔了半個世紀似的,奇奇怪怪。
溫舒潼忍下心中的這點古怪,把傘遞了過去。
結果去到時候,霍彥霖的手不經意的碰到了她的。
他的手很涼,這是溫舒潼第一時間的感覺。
她下意識到想要抽離,卻被他猛的抓住了。
然後輕輕一拉,直接把溫舒潼拉進了懷裏。
腳底下有雪,溫舒潼沒站穩,踉蹌着往他那邊倒去。
“還有人呢!”她輕輕推拒了一下。
然而霍彥霖卻壓根理都不理,反而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大:“既然知道人很多的話,就先別亂動。”
黑色的傘傾斜,把兩個人的身子給擋住了,黑色的傘下彷彿成了一塊密閉的空間。
在這漫天的雪色當中,彷彿旁人都只是一場陪襯,只有他們兩個人才是所有一切的主角。
下一秒鐘溫舒潼的下巴被輕輕鉗起,霍彥霖的表情分明溫柔,語氣卻故意帶了幾分咬牙切齒:“本來想好好在你面前裝紳士,讓你靠着自己去解決問題,結果問題你是解決了,順便把我也給解決了。”
“是不是覺得結婚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對你脾氣太好,一時間忘記了我之前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嗯?”
“每天看着你在辦公室裏面晃來晃去,卻從來沒想過來找我,好大的膽子啊。”
“今天來喫飯也要躲着我,你到底是不想看見我,還是還在記仇?”
他漸漸的已經沒有了笑意,臉上帶了一抹兇巴巴的神色。
溫舒潼的心也一下子被揪了起來,精神不由自主的緊張。
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輕聲的開口道:“現在是在外面,還有這麼多人呢!”
霍彥霖的表情沒有絲毫的鬆動,壓低了聲音:“不會有人敢看過來的,現在,回答我的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後來下車的幾個人也追了上來,月亮路過的時候,特別壞心眼地大聲咳嗽了一下。
“你也沒試過給我打一通電話。”霍彥霖眼中泄出不悅的神色,“嘴上說着吵架歸吵架又不是不愛我了,我現在看你倒是不愛的很。”
“你能不能少胡說八道?”溫舒潼瞪他一眼,“吵架就是不愛你了,這是哪裏來的歪理?簡直是離譜的很!”
到了話頭上,霍彥霖哽在心中許久的話也忍不住說了出來:“那你那天吵架的時候直接推開我,這幾天又跟消失了一樣,見都見不着,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我天天都看你有沒有打過來電話,好傢伙,果然一個都沒有。”
他很少這樣外露自己的情緒,還用這種方式表達,溫舒潼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正吵架的時候你抱我,難道我直接回跑過去?那豈不是顯得我特別沒有立場?”
“你當時心裏就沒想別的嗎?”霍彥霖將信將疑地看了過去,“只是因爲那個時候在生氣?”
“我當然想別的了。”溫舒潼故意冷哼一聲。
看到他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溫舒潼放棄了開玩笑的心思,認真的開口道:“我就在想,你這個人真要想哄我抱我的話,就不能等人稍微冷靜一點嗎?”
霍彥霖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然後壓低聲音開口道:“我知道現在心裏面還有一些東西沒徹底過去,但是我們不能誰也不理誰。如果再來一次這樣的話,我就很難保證我的脾氣還會不會這麼好了。”
他這幾天僅僅只是不搭理自己,並沒有其他什麼多餘的行爲就能夠看得出來,霍彥霖確實是有在剋制了。
溫舒潼輕輕的抱住了他,低聲開口道:“抱歉,我還是那句話,吵架歸吵架不耽誤我喜歡你,下次不會了。”
“你剛纔不是說在外面不好意思嗎?”霍彥霖故意揶揄她,“這會兒怎麼突然主動起來了?”
“反正有些人都已經開始不要臉起來了,我幹嘛那麼要臉?”溫舒潼挑眉,“你要是不樂意的話,那我走?”
霍彥霖忽然收緊了傘,幾乎把兩個人完全罩在裏面。
然後身子微微壓低,輕輕地吻上了溫舒潼的脣:“這是小小的懲罰。”
雪越下越大了,傘上積攢了一層,溫舒潼的手也凍得通紅,鼻尖也是紅彤彤的。
霍彥霖心疼的不行,沒捨得繼續再跟她聊下去,就帶着她一同進了火鍋店。
他緊緊地牽着溫舒潼的手,兩個人已經好長時間都沒有如此親密過了。
溫舒潼的手被他包裹在手心裏,溫熱的感覺傳了過來。
“熱的。”她在心中小聲道。
不是她之前想的那個樣子。
進了樓上的包間,火鍋都已經點好了,霍嚴山還特地點了幾個招牌菜,瑤柱幹撈魚翅,還有海鮮粥和紅燒鮑魚。
見兩個人一同走了進去,黃淑雲高興的不行,連忙開口招呼:“坐坐坐,菜都上好了,就等你們兩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