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帶個懲戒去聊齋 >84、我見如來
    卓景寧看着那扇歪倒在地的木門,嘴角抽了抽,這還真是差點就“奪門而去”了啊,他轉過身,看着那堆篝火,火光映照他在身上,跳動的火苗如同精靈,讓卓景寧面無表情的面孔,看起來彷彿是陰晴不定。

    白乙這麼千方百計,只是爲了瞞過卓元清,來告訴他卓元清不是人這件事,卓景寧還真的是意外。

    是白乙良心未泯嗎?

    但一個能對自己兄長的腦袋,說出“你也有今天”這話,對自己的父親不聞不問,這良心二字,就有待商榷了。

    卓景寧素來喜歡以最壞的一面去進行揣摩。

    更何況,白乙現在是鬼怪!

    鬼怪是反覆無常的!

    卓景寧不明白白乙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真的好心,那麼接下來他就不會再遇到白乙。如果又遇到白乙,那麼就不好說了。

    白乙是蛇級鬼怪,但被那一羣女尼身後的庵主給打的落荒而逃,可想而知,那位庵主是蛇級鬼怪中的狠角色。

    而小狐狸卓元清,就比白乙厲害多了……

    那麼,白乙在打敲山震虎,甚至驅狼逐虎的主意也不一定!

    卓景寧曾爲惡鬼,他覺得自己最有這方面的發言權。想當年,他也是一個熱情善良陽光帥氣的偏偏美少年啊,現在換了個軀殼,就剩下帥氣了。

    一肚子齷齪的鬼蜮伎倆。

    卓景寧看着那堆篝火上的人手,還有那裏屋陰暗中倒着的兩個人形輪廓,這無疑便是對白乙猜測的一個鐵證。

    白家老僕說過,這家壽衣鋪掌櫃的兒子,是白乙曾經的一個好友。白乙會出現這裏,想來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但現在,這家鋪子裏,可還有活人?

    卓景寧轉過身,走到了外面,順便掩去自己的腳印,他可不是來爲白乙當替罪羔羊的。

    回了白府,卓景寧徑直去了自己屋內,打開門,就看到屋內自己牀鋪上的被子翻卷着,一隻穿着花白睡褲的小腳從被子裏鑽出來,然後只露出半個屁股,剩下的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裏,這是何等糟糕臥槽的一個睡姿啊?

    卓景寧於是走過去,二話不說掀開了被子。

    “一大早跑出去和鬼怪暢聊人生的我都回來了,你還有什麼臉睡?”

    ……

    卓景寧捂着鼻子從轎子上下來,望着那層層疊嶂,彷彿直入雲端的石臺階。今兒本該隨白翁去找白乙,這是早就說好的,但很突然的,那位朱大人就上門說,卓景寧該上任了,卓景寧自然是答應下來。

    不過在坐上官轎後,他卻讓官兵擡他來崇恩寺這座“通天寺”,說是去上任前燒個香。

    這在上任前燒香,也算是傳統。

    求神拜佛,祈求自己一路平安,然後官運亨通,升官發財。

    至於他爲什麼要捂着鼻子,是被某隻小狐狸給踹了一腳。那一腳真的扎心涼,好在沒流鼻血。

    “大人,可要下官陪行?”一人突然上前說道。

    這是一個三十來歲,尖嘴猴臉的男子,身着正七品的通判官服,根據那位朱大人說的,這是保護他上任的,但從這人的一舉一動,分明是來監視他的。因爲無論是擡轎子的官兵,還是隨行護衛的官兵,都是隻聽他的命令。

    另外還有一名武將,只可惜那些官兵是歸他管轄,然而他的權利完全被架空,只是個空皮囊。

    這一點,卓景寧是從他跟自己行禮時心不在焉的神態上觀察出來的。

    他可是五品官銜,這武將卻不過八品,又不是武道通玄的玄幻世界,這個武將在正常情況下,敢在上官面前露出這一副神色態度來?

    須知官大一級壓死人!高官想收拾一名低品級的將官,簡直是信手拈來,有時候一個眼神示意就行了。

    “也好,馬通判,走吧。”卓景寧點點頭。

    這位馬通判的到來,算是讓他確定了之前自己的猜測,這幫人推着自己出來,冒充白甲去上任青州刺史,在遮掩罪行的同時,也在暗中圖謀着什麼。

    他若只是個普通人,現在聽天由命,根本無路可退。

    不過這幫人在圖謀着什麼,恰好卓景寧也在計較着一些東西。

    這一身官皮,可以說給卓景寧帶了很大的幫助!

    崇恩寺知道他要來,已經在等候迎接,雖說陣仗不如蘇太守活着時候那會兒來這“通天寺”,但也可以看出這身官皮的重要性。

    上次他只是一個秀才身份,可是連住持的面,都只是遠遠看了兩眼。

    佛曰衆生平等,不過這當官的顯然在佛的人間代言眼中,是例外。

    “持緣大師。”卓景寧在屏退左右後,和崇恩寺的住持面對面坐着,他雙手合十,口中稱呼道。

    “不敢當刺史大人大師之稱,喚貧僧持緣便是。心如菩提,手持佛緣。”慈眉善目的崇恩寺住持含笑說道。

    “持緣大師,本官這次前來,實不相瞞,是有事求見貴寺的一位老僧。昔年得他老人家傳法,本官才修成餘燼心境,怎想近日俗事纏身,憂心忡忡下,心境退轉了。可有修復之法?”卓景寧坦言道。

    他這趟是求法而來。

    這修行之道雖說初期沒什麼用,頂多給鬼怪當燈泡照明用,但到了後期,好似厚積薄發一般,年輪印記一成,立刻就擊傷鬼怪。

    “難怪貧僧見大人不同凡響,原來是位老修行。不過寺內老僧都在此了,而上一輩的師叔伯們,也都已經圓寂了。不知大人是何時遇到的鄙寺老僧?”持緣先誇讚一番,然後才略帶困惑語氣的問道。

    卓景寧環顧四周,他剛纔已經看過一遍了,這再看一遍,還是沒有找到他上次遇到的那位老僧。

    “當真都來了?”卓景寧眉頭微皺,然後他想了想,說道:“本官是不久前,在崇恩寺內隨友人拜佛,無意間路過一處,忽然間聽到流水涓涓,循聲過去,就看到一位老僧在練拳,那拳法兇惡無比,本官便詫異,問這位老僧爲何拳法如此兇戾,豈不違背佛理?然而老僧卻反問本官什麼是佛……”

    這時候,持緣突然面色一變,不光是他,其他幾個有資格陪坐此間的僧人也都面色一變。

    卓景寧見此情景,知道這幫和尚撒謊了,他正要說話,卻聽到屋子外忽然傳來了人聲。

    “佛,喜好金裝。”

    “佛,要佩戴珍寶。”

    “佛,要廣廈大殿。”

    “佛,要世人膜拜。”

    “佛,在你一輩子都找不到的地方。”

    “佛,從沒有人看到他行善。”

    “佛,只在口口相傳。”

    這聲傳來,初時振聾發聵,好似當頭棒喝一般,讓人瞬間精神一振,逐漸有如暮鼓晨鐘,動人心魄,但到了最後,卻是變得震耳欲聾,叫人痛苦萬分,忍不住堵住了雙耳。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