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阿慧給他拆了包紮後,看見他的傷口,直言:“要做個小手術了。”
霍塵凌:“能先喫飯嗎?”
“不能,”阿慧道:“因爲要打麻藥的。”
術前是絕對不能喫東西的,食物誤吸會造成致命的傷害。
即便是局麻,有的患者對麻藥有反應,腸胃不適造成嘔吐,也會影響手術進展。
霍塵凌潤澤的眸子看向餐廳那邊,林家一家四口,還有薛家兄弟,都在裏頭有說有笑的。
他腦海中都是林稚茵生氣、流淚的模樣。
他當然明白,小心肝這是因爲太心疼自己了。
他自責,內疚。
無數的對不起想跟她說,想抱着她、安撫她。7K妏斆
阿慧見他一直盯着餐廳,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呀,好好把傷治好,大小姐就高興了。”
阿慧讓汪碩去準備手術室,然後將霍塵凌請了過去。
這個小手術室設備非常齊全。
汪碩小心給霍塵凌打麻藥,稍後用筆在他皮膚上劃了兩下,詢問霍塵凌的感覺。
霍塵凌:“感覺不到。”
汪碩這才退到一邊給阿慧做副手,阿慧穿着手術服,戴着口罩跟金絲邊眼鏡走上前。
她已經看出來了,一般的摔傷是不可能造成這樣撕裂的傷口的。
這應該是與人殊死搏鬥了。
他的胳膊已經到了必須手術,並且術後神經性損傷還需要德國研發的一種非常高端的藥物才能治好。
她沒有告訴霍塵凌,這個手術非常重要也非常艱難。
如果在一般的醫院,怕是專家會診都要會診很久,商定手術方案、大大小小的手術醫生要準備至少四人,還不包括護士。
阿慧一直很認真。
直到她對着他的傷口已經工作了一個多小時。
這讓霍塵凌終於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他看了眼阿慧。
汪碩拿着紗布給她擦汗,又給她遞了大大小小的手術工具。
“慧姨……”
“姑爺,你真能忍。”
肌肉撕裂的疼,霍塵凌都能忍到來總統府都不皺一下眉。
敬他是條漢子。
霍塵凌猶豫着:“就是小傷,能不能……”
“我不是多嘴的人,”阿慧一邊操刀,一邊道:“您配合我養傷,這次再養不好,你這胳膊就廢了。內部肌肉我用力免拆的防過敏可吸收的線幫你縫合,一共要縫合七層,最外面的皮膚我用可拆的線。”
霍塵凌也不傻,聽到這裏就全明白了。
他的傷很嚴重了。
但是阿慧不會亂說他傷口的事情。
霍塵凌累了一夜,明明只是打了局麻,這會兒卻安心地閉上了雙眼,不知不覺睡着了。
汪碩還以爲他有什麼問題,趕緊瞄了眼牀邊的儀器。
見他血壓、心跳各方面沒有什麼問題,這才鬆了口氣。
一個胳膊,手術長達兩個半小時。
兩年前林達爾有一次被襲擊捅傷,腸子都掉出來了,阿慧也是做了這麼久的手術。
所以,早餐後,家人們見霍塵凌還沒出來,不由得全都來到了手術室門口的小客廳裏等着。
蘇鬱焦急起來:“不能讓霍三回簪廊去了,就讓他在咱家待着,必須把手臂養好。讓方佐方佑陪着他,我們也看着他,血肉之軀哪裏經得起這麼折騰的?”
想起自己屬錦鯉的,那錦鯉的老公應該也沒事吧?
林硯知、薛星諫並肩坐着,薛雲諫去前面的辦公區處理一些事情去了。
看了眼手錶,林硯知望着薛大:“你今天忙不忙?”
薛星諫看了眼手術室的門:“不忙,我想等霍三出來再說。”
他是真的關心霍三的。
蘇鬱聽了這話,心裏也舒坦了些:“薛大,昨晚突襲的事情,嚇着你了吧?他們父子倆做這份工作,總是伴隨着危險的,尤其是這段時間,剛好在敏感期。”
薛星諫溫聲道:“我沒事。霍三送我的防彈玻璃,救了我們。”
蘇鬱心裏一暖:“我們塵凌是非常優秀懂事的,你跟硯知這次這條命能撿回來,還真是沾了他的福氣。”
林硯知忍俊不禁:“這話說的,霍三是你親兒子,我跟薛大是撿來的。”
薛星諫輕笑:“正常的,霍三總是楚楚可憐的,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母愛氾濫,就連我跟雲諫,在我媽面前,都是撿來的,我媽見了霍三就冒心心眼。”
蘇鬱沒忍住,開懷大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手術室門開了。
汪碩推着睡着的霍三出來了。
他聲音很低:“局麻,但是姑爺睡着了,估計是太累了。”
這一番,所有人都不敢再說話了。
小心護送着霍三去了薛大兄弟倆昨晚睡的客房,又把方佑叫上來照顧着。
樓下,阿慧也手腳麻利地衝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出來了。
她見了林硯知他們,果然也沒有多嘴,只道:“姑爺的胳膊裏外縫了好幾層,有個藥能修復上臂神經,不過這個藥昂貴又小衆,一般百姓買不到。”
林達爾:“藥名給我。”
阿慧笑:“已經發您手機上了。”
汪碩給霍塵凌扎針輸液。
霍塵凌一動不動,至均勻恬靜地呼吸。
蘇鬱心疼地給他擦汗:“這孩子,昨晚摔傷了也不說,怕是活活疼了一夜,累的他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了。”
林稚茵坐在牀邊,一動不動。
望着他這樣,她擔憂極了。
薛星諫今天換的是林硯知的衣服,那股子叛逆跟玩世不恭的味道少了很多,多了一份嚴謹沉穩的味道。
他看向衆人:“林叔,鬱姨,既然霍三沒什麼事情,那我先回去了。”
林達爾:“好,硯知,送送。”
林硯知點了個頭:“我陪你下去。”
薛星諫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房間。
從早起到現在,好像都挺自然的,可這會兒只剩下他倆了,走到電梯、進了電梯,這一路都覺得空氣裏的某種因子越來越稀薄,氛圍越來越緊繃。
林硯知不敢看他。
他也不敢看林硯知。
等了好一會兒,電梯一動不動,他們這纔想起來,誰都沒有摁下任何鍵。
這個認知讓兩人心驚。
電光火石間,不約而同地上前摁下1樓的鍵。
林硯知偏偏將自己的手摁在了薛星諫的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