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法師對她們之間的小小摩擦一點興趣都沒有,他現在有個全新的研究課題要做。
哈莉·奎因。
準確的說...是她心中的那些聲音。
此時此刻,何慎言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哈莉在他的法師塔內跑來跑去,活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到處奔跑。他有些頭疼地說道:“停一停,哈莉。”
“你這地方很不錯啊!法師!”哈莉壓根沒管他,興奮地到處亂跑。在他用來冥想的房間裏撥弄着那些小小的星星,又或者是躺在黑暗的星空中,試圖向下墜。
“我簡直就像是在宇宙裏一樣!”她咯咯笑着,顯得非常開心。
何慎言開始懷疑自己做這個研究到底是爲什麼了,爲了打發時間嗎?那我爲什麼不進行一次長冥想呢...見鬼。
但他已經做了決定,就不會再回頭。
法師嘆了口氣,說道:“要怎樣你才肯安靜下來配合我的研究?”
“研究?”
“是的,實際上,你什麼也不需要做。你只用躺在那兒睡一覺就好了。”
哈莉的眼睛轉了轉,她說道:“好,我答應你。但是...”
“但是什麼?”
她扯開那件棒球外套,裏面什麼也沒穿。法師再次嘆了口氣:“好吧。雖然不知道你爲什麼非得這麼幹,但既然你堅持的話...”
她興奮地尖叫起來,隨後朝着法師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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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實際上,何慎言什麼也沒做。幻術是很基本的一項法術,他將開始對自己上下其手,同時嘴裏喊着些奇怪話語的哈莉·奎因扔在一旁。隨後截取了一部分她內心中那些雜亂的聲音,開始研究起來。
隨着研究的深入,他非但沒解決自己的疑惑,反而眉頭越皺越緊。
“活見鬼,難不成真是我想的那樣?”法師的臉色變得驚疑不定起來,他實在不敢確定自己的猜測。哈莉心中的那些聲音世界上都來自於各個不同的世界,在她那次特別的瀕死體驗後,這些聲音便能夠被她聽見了。
硬要說的話,哈莉就像一座收音機,能收聽成百上千個不同的頻道,但這些頻道往往都一轉即逝,只有少數一些頻道能留下來,持續不斷的對她放送聲音。
儘管這女人可能從來沒仔細聽過。
他隨手調出其中一段,一個嘶啞的蒼老女聲用古英語緩緩說道:“火已漸熄,然位不見王影。當傳承火焰熄滅之時,鐘聲將響徹四周,進而喚醒棺木中古老的薪王們。”
“不過,王者們一定會捨棄王位吧...而無火的餘灰將紛至沓來,那是無名、成不了薪,且被詛咒的不死人。”
她乾枯的嗓子古怪地笑了起來:“不過...也正因如此,灰燼纔會如此渴求火焰吧。”
是傳說嗎?
從這聲音講述的話語中,法師幾乎可以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厚重感。就算是他也沒辦法隔着無盡星海去了解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但某種直覺告訴他,這不是傳說。
那女孩快五歲了,她的名字叫做希瑞拉,希瑞菈·菲歐娜·伊倫·雷安倫。據說親近的人叫她希裏。法師希望自己永遠能夠只用希瑞拉稱呼她。
距離她成年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上古之血的傳承者們不需要等到成年才能顯現完整的魔力。但法師需要讓她成年,只有那時才能保證她完全激發了自己的血脈。
好,那就做吧。
他閉上眼,曾經被禁止使用的諸界之音法術再次經由他之手展現了出來,只不過這次,卻有了些小小的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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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敗。
由亂石堆砌而成的建築物尖頂朝着天空高高豎起,以自己的存在肆意嘲笑着這片世界。法師皺起眉,他感到非常的難受,這世界給他的感覺如同一個垂死之人正在他耳邊呼吸。舉目所見,皆是破敗。
天空是昏黃色的,他看不見正常的顏色。但這裏卻很安靜,非常安靜。他邁步走上前方長長的臺階,石頭建造而成的圓形建築物一道黑黝黝的門,法師走了進去。他最先看見的是五座高高的王座,尺寸各不相同,都在旁邊點燃着矮矮的蠟燭,像是已經燃燒了很久。
這裏也很安靜,他注意到地面上落着厚厚的灰,在這擺放着五張王座的屋子中心,有一個散落着厚厚骨灰的火盆。法師看了看,隨即移開目光。
他走下樓梯,打算看看這兒有沒有活人能讓他搞清楚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就在這時,王座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陌生的旅者啊,你來此地所求爲何?”
法師擡頭望去,發現其中一張王座上坐着一個頭戴王冠,身穿破爛長袍的男人。他很瘦,幾乎到了病態的程度。臉頰的肉都縮了進去,兩隻眼睛疲憊而無神的看着他,頭頂上的王冠也黯淡無光。而且,他似乎失去了雙腿。
“只是隨便逛逛。”
“旅者啊,切莫怪我多言。但還是請你速速離去吧,我這經由火焰焚燒過後的雙眼能夠看清你...你並非薪王,但無火的餘灰們可沒法擁有我這雙眼睛。”他緩緩說道。
法師不答,他扭過頭再次看了看這地方,才問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魯道斯有些疑惑:“旅者啊,難道你來的地方比我的故鄉庫爾蘭還要偏遠嗎?這裏是傳火祭祀場...是無火的餘灰們短暫休憩之所,也是那位...哦,她來了。”
從傳火祭祀場的黑暗伸出緩緩走出一位女性,她穿着樣式精美卻顯得有些老舊的長袍,帶着遮蓋雙眼的白色皇冠,全身上下都被遮蓋的嚴嚴實實,哪怕優雅地疊在小腹前的雙手也帶上了棕色的袖套。她的頭髮看上去似乎有些褪色了,說不清是白色還是灰色。
“陌生的旅者...歡迎您來到傳火祭祀場。我是防火女,也是這裏的看守人。”她優雅地提起裙角,躬身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