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收拾東西的安格朗擡起頭來,皺着眉重複了一遍福格瑞姆的話:“何瘋了?”
福格瑞姆謹慎地糾正了他的用詞:“我沒那麼說,我只是覺得船長有點心智失常。”
安格朗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反駁道:“得了吧,心智失常和瘋了有什麼區別?哈,這還真是我最近聽到過的最好笑的笑話,比那些極限戰士們互相打的賭還好笑。你知道他們最近一直在——啊,算了。”
“這哪裏好笑了?我不理解你的幽默感從何而來。”福格瑞姆皺起眉。“我正在和你討論的是一個非常嚴肅的話題——”
“——是啊,是啊,太嚴肅了。”
安格朗陰陽怪氣地答道:“就好像你是第一天認識何似的,他不本來就是個瘋子嗎?你告訴我,哪個正常人會做出他乾的那些事?”
福格瑞姆被他說的愣住了,但是,他站在那兒仔細地回想了一下,發現事實好像還真是這樣。
將一顆滿是惡魔的星球硬生生拉到自己面前,做一艘星球戰艦,開着船在恐懼之眼裏攆來攆去,一路追殺阿巴頓甚至還拿着個喇叭喊着要他祈禱......
此前他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但安格朗這麼一說過後,他頓時發覺,何慎言乾的那些事正常人的確是幹不出來的——不,倒不如說,正常人根本不具備那種腦回路。
福格瑞姆悚然而驚——合着當時那艘船上沒有一個人精神是正常的嗎?!我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你說得對。”
福格瑞姆終於罕見地在某件事上與安格朗達成了共識,但並未持續多久,他話鋒一轉,又說起了另外一個細節。
“但他喊我‘福根’,你明白嗎?船長從來沒這麼叫過我——還有,他說話時的那種語氣完全不像他。”
安格朗眉頭一皺,但很快便又鬆開了。他冷哼一聲:“噢,你的描述聽上去像是他被惡魔附身了似的,我倒想知道什麼惡魔能上他的身。”
他咧嘴一笑。
“說真的,福格瑞姆,偉大的徹莫斯的鳳凰,你跑到這兒來一臉嚴肅地和我說他腦子出問題了,但我怎麼覺得,你纔是腦子出問題的那個啊?”
福格瑞姆抿起嘴,滿臉怒意。
“我已經好了!”他惱怒地說,隨後拂袖而去。“混蛋!你不信就算了,我去和其他人商討!”
“去吧,去吧。”
安格朗朝着他敷衍地揮了揮手,隨後便繼續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來——他很快便要離開,重建吞世之勇這件事令他已經連續幾天未曾閤眼了。
不只是因爲興奮,還有擔憂。他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再一次創造一個奇蹟。
話說回來,他收拾的那些東西其實也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他從一些白色傷疤的老兵和好幾隊常勝軍手裏贏來的武器。
當然,這個贏的方式可不是他自己親自上擂臺,那樣就是欺負人了,而是通過猜勝者的方式,說白了其實就是打賭擂臺上的人誰會贏。
安格朗的眼力與經驗令他贏得了以下這些戰利品。
三把精工動力劍,兩把來自常勝軍,一把來自白色傷疤。白色傷疤的那把劍在其中顯得最爲寒酸,顯然和他們那一萬年的網道之旅不無關係。但也正因如此,這把劍在其中最受安格朗鐘意。
想到這兒,他不免再次搖了搖頭,鄙視了一番羅伯特·基利曼式的極限戰士審美。
一把據說是擁有超過四百年曆史的動力斧,兩把等離子手槍,還有一整套爆彈拳套。
看着這些東西,紅砂之主的臉上不免露出了一絲微笑。他將它們分門別類的放好,一一維護、上油,最後將它們都擺在了自己的桌子上,同時還留下了一張字條,上面僅有四個字。
“物歸原主。”
這些東西放在任何戰團內都是無價之寶,但安格朗並不想要它們。他自己已經有一把喜愛的武器了,並不需要更多。再者,他也不想將它們獎賞給即將成立的吞世之勇中那些表現突出的阿斯塔特。
這些武器都有各自的歷史,它們已經被打上了各自所屬軍團的烙印。極限戰士與白色傷疤們的榮耀在其上熠熠生輝,任何人看見那些紋章都會明白此事。它們的確是珍貴的武器,但並不是吞世之勇需要的。
勇士與神兵都需要經過血與火的鍛造,直接拿上他人的榮譽,他人的神兵利刃,那算什麼?
至於福格瑞姆所說的‘問題’......
想到這裏,他笑了笑。
他與法師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事,早就清楚他擁有什麼樣的力量了。說句不客氣的話,如果何慎言真的瘋了或是被惡魔附身,恐怕帝國裏除了那個老頭以外沒人活得下來。
真是少見多怪啊,福格瑞姆,你還是不如我瞭解他。走在前往機庫的路上,安格朗暗自得意地想。
而於此同時,福格瑞姆正朝着某人的辦公室飛奔。
“羅伯特!”
基利曼略感意外地擡起頭,看了一眼衝進來的福格瑞姆。隨後立馬擡起手,搶在他說話之前開口了:“稍微等一等,福根,讓我先將這份政令簽署完成。”
“不,不,這件事很重要,你得聽我說——”
“——我這件事也很重要,福根。”基利曼頭也不擡地答道。“你知道那個鈦帝國嗎?他們最近又在騷擾帝國的邊緣星系了,這份政令就是關於派遣一部分阿斯塔特去處理它們的.....好了,你要說什麼來着?”
“船長瘋了。”福格瑞姆凝重地說。
基利曼擡起頭看了他一眼,第一時間並未說話。過了幾秒,他說道:“我沒在你身上聞到酒味,福根,所以你應該沒喝醉。那麼,我想不出來是什麼原因才讓你跑到我這裏來說出這句話的了......你不會是打賭輸給魯斯了吧?”
“什麼...?不!我說的是真的!”
“好吧。”
基利曼沉吟片刻,將個人終端放到了另一邊,往椅子上一靠,開始分析了起來。
“我們就按照你說得來——船長瘋了,那麼,原因呢?”
基利曼攤開手:“來吧,福根,說出你的見解。”
福格瑞姆滿臉嚴肅地將雙手放在了基利曼的桌子上,語氣凝重地說:“你得認真地聽我說,這不是在開玩笑,好嗎?他就算不是瘋了,也至少是精神不正常,你知道嗎?他稱呼我爲福根!他以前可從來沒這麼叫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