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只是哭泣,爲了這個宇宙的生命即將遭到的苦難而哭。也爲了另一個宇宙的生命即將遭到的苦難而哭。
祂憐憫他們。
憐憫
這個詞,在祂心中劃過,隨後,竟然像是觸發了什麼關鍵詞似的,讓祂的哭泣在一瞬間停止了。祂的表情變得呆板了起來,而就在此時,從祂的身體當中,有一道虛幻的靈魂鑽了出來。
“那樹人的技術還真不錯.”靈魂微微一笑。“神格更改,神性替換,就連這種神明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寄生都能做到,真是有趣。”
它看了一眼一旁的牢籠,凝視幾秒後,臉上的笑容開始越變越大。這個靈魂並不像其他天使一樣面貌模糊,恰恰相反,它擁有清晰的五官。
笑着,它擡起頭,看向了虛假星空頂端的裂縫,隨後緩緩飛上,色孽則毫無知覺地跟在它身後。
現在,人類之神已經被拖住了,它雖然單憑一個靈魂無法將這裂縫擴展到能讓大軍進來的地步,可是,它還有一個神明傀儡。
停在裂縫之下,它看了一眼色孽,命令道:“將你所有的力量,灌注進這扇傳送門裏。”
色孽呆板地擡起手,便要依言照做。可是,就在祂的力量即將被灌注進入的那一個剎那,有某種東西破碎的聲音響起,隨後,一道湛藍色的光柱猛地將祂擊飛了出去。
被迫失去了自我意識的色孽被打斷了動作,就此毫無反應,但那靈魂卻悚然而驚。
下一秒,一個聲音在它耳邊輕輕響起,明明是問候,卻帶着彷彿磨牙吮血般的冷硬:“你好啊。”
“你——啊啊啊啊啊!”
它的慘叫自然不是無的放矢,有兩隻手從背後襲來,抓住它的一隻手,硬生生地將其折成了彎折的形狀。靈魂本身是沒有痛覺的,也不應當被人在物理層面上觸碰到。
但是,魔法的事,你不需要知道的太清楚。
“叫大點聲。”法師冷笑着說。“你最好叫到能讓它們可以在外面也聽見,明白嗎?”
“你,你——這怎麼可能?!”
“說點新鮮的,別他媽一遇到事情就怎麼可能,這顯得你非常弱智。”
“就算這一切都是你的陷阱,也無濟於事了,法師!”靈魂怒吼起來。“你註定失敗!”
“是嗎?”
法師呵呵一笑,提着它便飛向了那道裂縫。接下來,他做了一個靈魂完全無法理解的舉動。
他將靈魂舉了起來
“我這人向來喜歡斬草除根,而且還是個特別惡劣的種族屠殺者,有不少人曾經說我有嚴重的種族歧視,我承認他們說的都對。”
法師一面說,一面開始往它的身體上銘刻法陣,每一筆魔力紋路的勾勒都讓這個生物感到了極端的疼痛。
在它以前的生命之中,它從未感到過痛。天使們高高在上,別說疼痛了,它們甚至很少有不順心的時刻,至於現在.
它痛不欲生。
“你你要做什麼?”它虛弱地問。
“你知道什麼叫做炸彈嗎?”法師問。“炸彈,一種威力很大的武器。有投擲型的,有定時型的,也有可以飛行的。在這其中,有種特別惡劣的類型,但所需要的原材料卻非常基礎。”
“好好感受。”法師在它耳邊如此說道。“因爲這將是你生命中最後一次見到的景象,不過,往好處想想,起碼爆炸是很璀璨的。”
說完這句話,他獰笑着一把將那靈魂按進了裂縫之中。在隱約的爆炸聲傳來以後,他自己則毫不猶豫地緊隨其後。猛地衝了進去。
——
純白的房間之內,氣氛有些凝滯——類似的表述好像出現過一次?
這並不重要。
約翰,也就是那穿着西裝的男人,此刻正站在一株剛剛長出的樹苗前痛罵它。
“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你這個兩頭喫的王八蛋。議會里那麼多交易對象你不挑,無盡星海里那麼多正在發生戰爭的世界你不去,你非得選我們的預備管理員,你非得要幫永恆天堂。等着吧,卡·瓦萊雷,我會在內網上把你做的所有事都抖出來!”
樹苗的葉子抖了抖,約翰冷笑起來:“求饒也沒用!這件事上沒人會支持你的,我們雖然是個鬆散的組織——”
“——約翰,別說了。”
現任管理員,娜塔莉亞·凱羅爾突然開口,打斷了約翰的解氣行爲。
她朝着不解的約翰招了招手,同時也對着帝皇招了招手。在他們走進後,她則伸手拍了拍牆壁,白色的牆壁直接虛化消失了,也因此,外面的景象徹底涌入。
帝皇猛地皺起眉,約翰則瞪大了眼睛。
他們看見一個人正在數以百萬計的天使羣中來來回回,如入無人之境。他的殺戮速度快得令人難以置信,但這並不代表他殺起來乾脆利落。實際上,每個天使都死的極其痛苦。
“他竟然”約翰呲着牙說,然後看向帝皇:“你知道他在幹什麼嗎?”
人類之主在這個時刻竟然顯現出了一種少有的幽默,他微笑起來:“不知道,但應該不是在喝咖啡。”
約翰一愣,隨後大笑起來:“的確,反正不是在喝咖啡聽着,朋友。這些天使原本是沒有對疼痛的概念的,但我們的預備管理員卻強制給它們賦予了相關的概念——嘶,他剛剛是將一個天使撕成十八片了嗎?”
精靈眯起眼:“不,是十九片。脊柱連着的那一塊實際上是兩片,你的視力還是這麼差勁,約翰。”
“.我可對這種事不怎麼感興趣。”
精靈瞥了他一眼:“別說得好像你殺得很少,在你還是個牧師的那些年裏,你殺了多少魔鬼和惡魔?”
“你殺惡魔?”帝皇問。
“呃以前殺。”約翰老實地回答。“我以前是個冒險小隊的牧師,侍奉的是正義之神,結果祂老人家有天突然就瘋了,打算毀滅世界,我就跟着隊伍一起去把祂殺了。”
“實際上是他一個人動的手。”精靈冷冷地說。“他那些同伴連神殿都沒進去就死完了。”
“.聽上去是個精彩的故事。”帝皇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作何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