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宴用沙啞的聲音喊住了盛言夕。
盛言夕頓住身體，再回過頭已經是雙眼通紅，嘴巴無法剋制的扁起，晶瑩剔透的淚珠一滴一滴往外掉，委屈又可憐。
凌宴很心疼，想擡手幫她將眼淚擦乾，卻使不上力氣，只能艱難地說出兩個字，“別哭！”
這兩個字，就好像帶着無邊的力量，瞬間將堤壩沖垮，淚水更是堵都堵不住，她“哇”一聲哭了出來，“你這個混蛋......嚇死我了......”
凌宴聽着耳邊的痛哭聲，擡起手想摸摸她的腦袋，但是一動全身都痛，試了幾次最後只能放棄。
等到盛言夕將心裏的恐懼與不安統統發泄出來後，纔想起自己化了妝，這一哭妝全花了。
她抽了幾張紙，將眼淚和鼻涕擦乾淨，纔對凌宴問，“你感覺怎麼樣，我去叫唐逸進來幫你看看。”
凌宴看着哭的鼻子和眼睛都通紅的小女人，對她搖了搖頭，“先別叫，陪我......說會話。”
盛言夕點頭，在他清醒之前，她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要跟着他，但是此時面對着凌宴這雙深邃的眼睛，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凌宴對她說，“我......做了個夢，夢見你不斷喊我的名字......‘凌宴，我不准你死’......‘你敢走試試。’”
凌宴說話很慢，每說一個字都非常喫力，似乎很痛苦。
盛言夕特別心疼，剛經歷過生死，此刻是心最軟的時候，她勇敢的望着他的雙眼，對他說道，“那是不夢，是我一直在你耳邊說的話。”
凌宴勾了勾嘴角，“原來......不是夢！”
頓了頓，凌宴又道，“我在夢裏，看見了你，和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
凌宴笑道，“是兒子，像我。”
像我。
盛言夕沒忍住，眼淚成堤壩，泣不成聲，“兒子......兒子好......”
凌宴又問，“你後來，是不是給我發了信息？”
盛言夕點頭，哽咽着道，“想看嗎？”
凌宴搖頭，深邃的眼底佈滿了複雜的情緒，他說，“夕夕，我已經猜到了是什麼。”
他已經猜到了？
盛言夕將眼淚一擦，“你等我一下。”
很快，她拿着個包過來，從裏面拿出張B超單小心翼翼的打開，這是凌宴第一次看的那張B超單，盛言夕一直留着。
她指着上面的日期對凌宴說道，“這是懷孕的週數，上面的日期算得很準，如果你不相信，讓唐逸給我做個B超......”
“夕夕。”
凌宴突然打斷盛言夕的話，頓了頓沉重沙啞的開口，“對不起。”
盛言夕一滯，臉色煞白的看着凌宴。
他還是不相信嗎？
這時凌宴的聲音再次響起，“是我讓你......和我們的孩子，受委屈了。”
盛言夕緊緊咬着脣，幾乎將脣咬破。
他終於相信，這個孩子是他的骨肉了是嗎？
“夕夕，對不起。”
凌宴一直重複，“對不起，對不起......”
盛言夕直搖頭，將手指放在凌宴脣上，卻說不出一句“沒關係”或者“我原諒你”。
是的，她說不出來。
她的委屈，她的痛苦，她對凌宴的怨與恨，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一句“對不起”，她就能夠原諒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