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拍着我的頭說，講得很好，也講得很對。哥哥我，就是你的崇拜，你的仰望...你的依靠。”我把他的手放在我頭上，然後，繼續巴在他身上。
夜麟輕輕地笑了，“再拍，更瘋了。”但，夜麟想記住手中的感覺，於是，按着頭髮，摸了又摸，“沒有兔子柔軟...沒有狐狸光滑......”
各種不好，還摸得放不下手......小小年紀就心口不一，怪不得長大了傲嬌一枚。明明對人掏心掏肺，卻冷言冷語。要不，說不定和羅睺還有發展。不至於在羅睺死時，都沒辦法言說，你對他的感情.....這得從小改。我頭頂着他的手，反駁道：“明明是，比兔子光滑，比狐狸柔軟！”
“有什麼不同？”
“當然不同！你說都是我的缺點，我說的都是我的優點。有人說我好，我自然會高興。”
“哦......”他小心地重複一遍，“比兔子...光滑，比狐狸...柔軟。”
“還有兩句。”
“哪兩句？”
“就是，我什麼都好，你喜歡我的臉，喜歡我的嘴巴...喜歡我小小的暖...嗯......先就這些，說吧。”我想過許多次了，假如時光從來，我定然這樣綵衣娛親，不讓我的父母有一絲憂慮.....如今信手拈來，全然不費力氣。
“......臉和嘴巴...怎麼了？”
我把手掌根並在一起，放在臉下，兩隻手左右展開充當葉子，眨吧着眼睛....眨掉眼中淚意。“我長得不可愛麼？說的話，你不喜歡麼？”所幸，他被我看得不好意思，沒注意到別的。
“那...小小的暖是什麼？”
我對着他的臉，不停哈氣，一疊聲的問，“暖了嗎？暖了麼？暖了麼？”
他呆愣過後，一邊笑一邊不停地躲，“暖暖暖！”
我注意到，他完全沒了剛纔的沉重，就又拿起餅，“在家時，我從沒一個人喫過飯。每次喫飯爹孃都陪着我......你陪着我一起喫，好麼？”
他嚥了口吐沫，“什麼毛病！那以後沒人陪你，你還不吃了？！”
“有人陪，再難喫的東西，也好吃了。不信，你試試。”如果...我最終沒救得了羅睺，那麼以後的日子，你不要孤單，好麼?我故意加重語氣，“沒人陪，找、人、陪！”
“那是你沒餓過，人餓了，就沒有難喫的東西。”他黯然，不過咬得那口很大。
“...我會讓你嚐到所有的好味道。忘了告訴你了，我還會做飯，各種各樣好喫的，把你喂成個大胖子！”我吃了一口。
“就...你，連個火都不會生，還做飯？！”
我假裝生氣地塞了他一大口兒，“以後咱們就分工，你點火，我做飯，各種食材的！騙你的......是小狗！”我又吃了一小口，其實，我也餓......
他沒說話，我又推着他吃了一口。
“怎麼樣？是不是比一個人，好喫些？”我笑着問他。
他看着沒喫多少的我，並不答話，就要起身。
“我要睡了，活動少喫太多不舒服。你能把我的小被子，找回來麼？我不蓋被子會冷的。”再怎麼說我也是大人，怎麼能和小孩子爭食。
“嗯。”
我把剩下的餅，全餵給他，大聲說：“謝謝！”
......俄頃，他不僅拿回了我的被子和東西，還把一個皮毛墊子給我墊好，並把被子蓋在我的腿上.....他自己坐在地上看着火，併爲我烘烤乾肉......唉——要是我說,還是冷，估計他得爲我運功了。待肉香微微傳出，他遞給我，“.....你、喫的太少，要不要嚐嚐...我的乾糧。”
原來你有儲備糧食啊，早已暗暗焦急的我，搶過來就咬了一大口。
我使了半天勁，也沒撕扯下什麼，只能哭腔，“我，咬不動......”
他眨了眨眼睛，拿出匕首，從我戀戀不捨的手中拿過肉乾，一言不發地爲我削成薄片，一片片遞給我......
喫罷，我抱住他的手，往皮毛墊子上拖。因爲，從毛皮的磨損程度上看，他以往都是睡在上面的，況且，我今天的露營感受是，土地真的又冷又溼，片刻兒都坐不得，更別提一夜了。
他固執地任憑我拖，一動不動，“......太擠了。”
我只好以兩個人比一個人暖和爲由，終於，和他都躺在墊子上，並用被子蓋住他。
可是，冰冷的地氣穿透了皮毛墊子。我試着把暖和的另一邊身體翻過來，看能不能暖熱身下這塊土地。然而，冰冷彷彿取之不竭，源源不斷滲入骨縫，漸漸冷得人骨頭都疼了。我只好團起身體，把疼痛的膝蓋暫時擱在自己的手臂上...只是，後背便蓋不住被子，風從縫隙不停吹進來，吹的我的後背一片冰涼......我想傻兔子比我身子還大，也許漏得風更多，我往他那裏又傳了傳被子。
傻兔子狀似無意，把手臂放在我背後，擋在了縫隙處。我只好伸直身體也狀似無意，翻身把他的手臂抱進懷裏。咦——他的手臂彷彿火炭，接觸的地方熱的我都出汗了.....唉，傻兔子在運功了。
......從傻兔子毫不排斥，可以看出，傻兔子都是和他娘一起睡的...你們的情況一直這樣艱難嗎...快睡，難不成，要讓傻兔子支撐一整夜運功....我勉強自己，睡去。
清晨，我在鳥啼中醒來。發現的第一件事，便是我睡在人的身上，連倆條腿都擱在人的身上......是傻兔子！他看着我，早醒了。我又驚又嚇，瞬間清醒過來，趕緊翻身下來。“你爲什麼？讓我睡你身上！”
“你太冷了，我娘......你會...生病的。”
......我有一個不好的猜測...他是否懷抱着他娘逐漸冰冷的身體，看着他娘在眼前死去，不知他那時幾歲......我緊閉住嘴，心中嘶叫出聲.....月王，狗賊！你等着！我必報此仇！
我不敢問他......也不能讓他，陷在慘不忍睹過往中.....
我趕緊一疊聲催促他，“你轉過去，轉過去...背對着我。”
他動了一下，便合上眼，“換衣服啊？換吧，我不看。”
“換什麼換！你轉過去！”
他沒動，也不說話。
“你...”我忽然反應過來，許是我壓壞了他，他的身體根本翻不動。我鼻子一酸，帶着哭腔，罵他，“你是傻子麼！你不會放一會兒，拿下來一會兒。”
“那你不是要醒許多次。”
你不願弄醒我，就讓自己一點一點疼到麻木......
......可我...卻不可能同樣待你！我的眼淚，無聲地淌了下來。我想把手硬塞進他的背和毛墊子之間，爲他來回揉動。他呵斥我，“讓你不要亂動，手還沒有好了。再動，我就定住你！”
我摁了摁，果然還疼。昨晚，先是用力過猛，後是表演過度了......不宜再用......
看吧，傻兔子！我不可能，像你待我那樣，待你......“那你翻過去，面朝下。我用腳給你踩。你不翻......我幫你翻！”看他艱難緩慢翻身，我還是扯動了傷手......不過，我並沒有忍不住。咦——疼痛，原來沒有想的劇烈。
期間，他一直沒有面向我，只是身體不停地顫抖。於是，我的眼淚又下來了......你一直在硬挺吧！我來到你的身邊，沒有減輕你的傷痛，而是，增加了吧...你還那麼小，而我是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