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周圍掛起了紗帳,地上放了火盆,桌子上擺着水果點心,蘇扶安穩地坐在一旁。查克則在另一端手持畫筆,細細地描繪。涼亭內外站了宮女太監。
圓喜、無墨站在涼亭內,小林子、秋歌則站在涼亭外。秋歌,是今日早晨福全公公帶來的,說是太后身邊的瓊嬤嬤精心挑選出來的人。
秋歌年齡和圓喜差不多,但性格十分不同,圓喜也算穩重,但總是透着喜慶,秋歌卻猶如那秋天的枯枝,整個人都是硬挺的。
到底,出宮一事還是對她產生了一些影響,太后往她身邊放人了。
不過她現在要和查克學畫,身邊多了個秋歌看着,也好讓太后放心一點。
查克停下筆,端看了片刻,重新開始調色。對於查克來說,皇帝的後宮是神祕的,而皇上最寵愛的女子也是十分惹人好奇的,面前的蘇昭儀和他之前想象的有些不同。
她既然有些精神分裂,他以爲蘇昭儀會是緊繃的,小心翼翼的,沒想到性格十分大方,整個人竟是舒展的,好像沒什麼害怕的東西,對人也十分和善,沒有高高在上的壓迫感。
不得不說,她的氣質爲她的相貌增添了許多光彩。
查克認真描繪着,想要畫出蘇扶的神韻來。日後人們看到這幅畫,便能想象出皇帝最心愛的女子原來是這個樣子。
她的眼睛格外漂亮,似杏眼,又若桃花花瓣,眼形特別漂亮,查克甚至覺得自己的畫筆未必能將它的完美描繪下來。
蘇扶很喜歡現在的氣氛,就這樣坐着,她可以發會兒呆,什麼也不用去想,若是平時她會總想找些事情來做,就算髮呆坐着心裏也不是很踏實。
雖然身子不用動,但是嘴可以動,她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查克跟她說過,心裏的話儘量說出來,這樣對她的病症有好處。
查克笑了笑,“那是因爲昭儀沒有心理負擔,雖然是乾坐着,但不是白白的坐着,所以心情更加放鬆。”別人做畫像,都會着急緊張,擔心自己被畫出來的樣子不好看,蘇昭儀竟然是反着的,覺得這樣坐着很舒服。
“查克先生的意思是我並非無所事事,所以心安理得”
“沒錯你是我的模特,怎麼能說是無所事事呢”查克笑道。手頭上有事,這是減壓的法子。
蘇扶忍着笑,“查克先生,我的病真能好嗎”
“會的只是需要一些時間。”查克故意說得肯定,給她一些信心。
蘇扶點點頭,到底是有些高興的。只是想起太后對她有所不快,便心思壓了壓。好在,太后並沒有將她放在心上,只是送了秋歌過來看着點。她眼前最重要的還是要處理周雨寒。
事分急緩。
周雨寒三番四次想要害死她,她自然要先緊着這邊的事情處理。
查克瞧出她正在出神,不由微微搖頭,“昭儀,我每日進宮只有一個時辰,昭儀還是認真和在下學習繪畫吧。”他故意這樣說,是希望她能少想些事情,對她的精神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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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是要慢慢養的。
他畢竟是外男,不能在後宮久待,雖然有皇上的旨意,他也不能時常待在後宮,卻是有時間限制的。
“是。”蘇扶笑笑。
又過了片刻,查克終於放下手中的畫筆,“好了。”
蘇扶起身過去,卻見畫中女子和她竟有八九分相似,儘管還有一絲不同之處卻可以忽略不計,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
“先生好厲害”蘇扶忍不住稱讚道,“這麼一看,畫中人似乎比我要好看一些呢。”
“沒有。”查克笑道,“昭儀的氣韻,我只畫出了五六分。”
蘇扶道:“皇上說,先生乃是貴族出身,上知天文地理,下懂禮樂書畫,沒想到卻到了如此精闢地步。”可見,查克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人。
“都是皇上擡愛。我只是查克而已,和別人沒什麼不同。”
蘇扶對他刮目相看,她雖然對查克十分尊敬,現在卻變得更加敬重,“能成爲先生的徒弟,是蘇扶的幸運啊。”
查克趁機對她講解了一番繪畫中的構圖,且讓她了結作畫的工具,很快就到了查克告辭的時候。
“時候不早了,我該告辭了。這畫還沒有完成,需要仔細潤色完整,等我下次來,定將這幅畫完成。”
蘇扶笑道:“這樣已經很好了。”蘇扶說着便親自送查克到園子門口。
查克走後,圓喜上前道:“主子,外面天涼,還是回去吧。”
她點點頭,讓人收拾了東西,回去院子裏。
回去後,她便看着自己的畫像,琢磨這種畫法,等到晚上皇上過來,便拉着他過來看。
“不錯。雖然意不足,但形相近。”朱允項仔細瞧了半天,“難得你喜歡,可要好好學,等學會了也要給我畫一幅。”
“此畫是和咱們的意境畫不同,不可相比,乃是各有千秋。”蘇扶點頭,她要學畫也只是爲了靜心,“皇上要等我出師,恐怕要等好久呢。”她不像畫出來的畫不像樣子。
“不急,咱們的日子還長着呢。”朱允項失笑道。
劉琴音聽完雙雀的稟報,沉默了好一陣子,才緩緩說道:“本也沒抱什麼希望,就知道她哪怕把天捅個窟窿皇上也會護着。”所以,她纔會不管這件事,沒有找蘇扶問罪,而是把消息傳出去,讓太后來抉擇。
雙雀點點頭,“沒想到就連太后都沒將她怎麼樣。皇上爲了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事越來越厲害。”
劉琴音閉了閉眼,這麼多次下來,她這顆心已經徹底涼透了,也沒什麼驚訝了。
雙雀暗歎一聲,“雖然沒把她怎麼樣,但是太后已經關注起來,不是送了宮女去她身邊盯着嘛若她再有差錯,太后定然不會再心慈手軟,到時候皇上再幫襯着她,太后也不會聽了,反而會越發惱怒。”
劉琴音哼笑,琢磨起來,“咱們慢慢走着瞧。太后既然塞了人,做出了表率,我也不好裝作不知道,她身邊的大宮女不少了,小宮女的人數卻還空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