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能讓葉綿有情緒起伏的……只有那個人。
明宴。
又是他，陸衍眼裏閃過狠戾，腦子裏瞬間閃過各種猜想。
如果明宴沒死……應該不會，當時心臟都穿了，人怎麼可能還活着。
但是如果真的沒死，那他……
也不介意讓他真死。
*
葉綿坐在沙發上，看着滿屋子的叮噹貓，她笑了笑，“林若若這招確實狠。”
對於一個要退圈的人來說，外界的黑料確實不能給她帶來實質性的傷害，可是對於一個爲心上人苦守多年的人來說，來自某方面的壓力卻是實實在在地存在着。
比如說，明宴的父母。
可惜，她不是真的葉綿。
在最初設定明宴這個人時，她就力求對方各方面信息的完整，這其中也包括明宴的父母，由於明宴是新設定的人，爲了不引起世界意識的注意，她一開始就將明宴設爲本世界某路人甲的兒子，也就是說，明宴的父母，是這個世界裏真實存在的。
這也就導致了她並不瞭解這兩位路人甲。不過從剛剛的電話來看，這兩位的身份應該也不凡。
明夫人想週六和她見面，估計來者不善。
葉綿吸了口果汁，然後準確無誤地把紙盒扔進垃圾桶，利落乾脆。
“咚！”
半個小時後，陸衍和周言川的人同時收到資料。
“少爺，這是通話內容。”——陸衍的保鏢遞上資料。
“總裁，葉小姐從陸少家走出來時，神情有點不對。”——祕書接到信息，到周言川面前報告。
陸衍看着資料，眯起眼，舌尖舔過後槽牙，冷清一笑，眼神淡漠，“不知好歹。”
隨即又想到什麼，他把資料往前推，問：“周言川呢，這幾天還有動作？”
周言川出高價把公司一個至關重要的管理層挖走了，搞得現在爲了避免泄密，全公司不得不重設系統，全部人都得跟着加班加點。
保鏢嚴肅地點頭，“再這樣折騰下去，員工們就要受不了了。”
陸衍眸光一冷，這家公司是他親自創立，先前兩人從未有過交集，這次周言川搞出這番動作的動機其實也不難猜。
嘖，他家綿綿太受歡迎了也不好啊。
陸衍往前看向保鏢，笑了，“還回去，知道嗎？”
他這人齜牙必報，既然惹了他，就別想輕易脫身，呵。
而另一邊聽着彙報的周言川也擡起了頭，濃眉蹙起，他想到葉綿單薄悲傷的身影，彷彿脆弱易碎的娃娃，她眼底的憂傷幾乎要將人淹沒。
即便收到的信息都說她已經走出家門，但他知道，她並沒有真正放下，待人接物時，她的身上都彷彿隔了一層看不見的壁，將她和外界隔開。
她的眼神，沒有波瀾，沒有起伏，只有提到明宴時纔會有光。
這個時候能讓她產生情緒波動的，也只有那個人了。
拳頭微微收緊，內心的嫉妒如同藤蔓滋生，周言川定定地看着桌上的文件，好一會才道：“繼續觀察，一旦葉綿出門，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週六，葉綿八點就出門。
她穿着高領打底衫，搭一件馬甲，外面穿米色麻質外套，饒是如此，身影還是看起來單薄，穿好靴子戴好口罩帽子，葉綿出門了。
在葉綿出門後，停在遠處停車場的黑色迪奧也開出去了。
播放着高雅音樂的法式餐廳裏，風姿綽約的中年美婦看向對面的女孩，眼神充滿了淡漠疏離。
就是她，她的兒子爲了救這個女孩，生生被鋼筋貫穿，當場死亡。
想着想着，美婦眼裏已經溢滿了淚水，察覺到自己的情緒不對，她忙擦了擦，只是看向葉綿的眼神卻比之前更加冷了，“葉小姐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葉綿在接觸到明夫人的眼神時就知道這是個鴻門宴，哎，不會是來怨她把別人當成明宴的事吧？
只是表面上她卻面色蒼白，強忍歡笑，“我過得很好。”
很好，一個怕人擔心而故作在堅強生活的白蓮花形象立住了！
卻只聽見明夫人緩緩道：“是啊，你過得很好……”
“可是我的兒子，卻再也回不來了。”
葉綿：“……”
怎麼說，五味雜陳。
明宴這個人是她設定的，按照原本的世界，明夫人是一生無子的，現在卻來怪她活得太好……嗯，就是很複雜。
不過表面上，葉綿已經眼眶通紅，脣瓣顫抖着，倔強地強忍着不讓淚水滑落。
明夫人緩緩地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笑了：“你說，明宴若在天有靈，知道了如今的你居然周遊於幾個男人之間，他會怎麼想？”
葉綿雙手捂住嘴巴，眼淚再也忍不住地往下掉，她低着頭，眼裏的悲傷幾乎把她淹沒：“對不起，明宴……對不起……”
明夫人看着葉綿的樣子，只覺得痛快，當年她就不同意明宴娶她，後面明宴爲了她而死，她更是恨死了葉綿。
明夫人冷笑：“我告訴你，只要我在一天，你就休想……”
一隻手伸出來，準確無誤地潑在明夫人精緻的妝容上，陸衍冷着臉將葉綿護在身後，語氣冰冷刺骨：“休想什麼？”
明夫人刺耳的聲音響起，她站起來瞪着陸衍，咬牙道：“你是什麼人！”
“不知道他是誰，總該認識我吧，明夫人。”
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只見男人加快了步伐走來，筆挺的西裝，鋒利的眉眼，俊美異常，貴氣優雅，他身後跟着同樣着西服的祕書，最後在葉綿面前站定，蹲下來。
明夫人頓時臉色慘白。
周言川沒有猶豫地脫下外套蓋在葉綿身上，他輕聲道：“還好嗎？”
葉綿擡起頭，通紅的眼睛注視着他，“謝謝你。”
陸衍煩躁地看着兩人，恨不得把周言川踢出去，但也知道眼下不是追究這些事的時候，乾脆對準了明夫人，平靜而冷清道：“敢惹我的人，老女人，你很有勇氣。”
他一字一句，明夫人終於想起了他是誰，原本慘白的面龐更疊了一層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