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綿簡直地鐵老爺爺看手機，見對方還恨不得喊得更大聲，她避之不及地抱起挎包擋住臉，也沒管身後的裴然了，趁着對方和對方小弟都沉醉於情書時，趕緊溜了。
彷彿逃出生天般，葉綿沒敢回頭看，卻聽見系統突然驚道：“綿綿綿綿，裴然還在原地呢。”
葉綿木着臉：“然後呢？”
系統苦口婆心地勸：“我知道這個年代沒法搞事你很難過，可這日子不是越過越好的嘛，裴然好感度也有55了，你也不要……”
擺爛。
沒敢說出後面兩個字，系統靜靜關麥了。
葉綿卻抓住了“好感度55”幾個字，查看了系統，果然是。
想到裴然平時靜靜不說話的樣子，葉綿嗤笑出聲，“還真是悶/騷/啊。”
她回頭看，裴然已經走過來了，夕陽餘暉下，少年身高挺拔，五官英挺俊朗，一雙黑眸淡漠如水，彷彿世間沒有什麼能讓他出現別的情緒。
葉綿眯起眼，第一次意識到：她遇到對手了，比她還會演的對手。
嘴角不由上勾，她眼含笑意，一直注視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裴然在葉綿面前停下，喉結滾動，他聽到自己帶着冷意的聲音，“那麼開心？”
知道了眼前的人內心只是只悶騷狐狸，葉綿很快就get到了他的意思：被人告白就那麼開心？
嘖。
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超過了朋友的親密距離，葉綿後退幾步，皺眉惱怒：“你湊那麼近幹嘛？”
裴然臉色微滯，似乎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他微微抿脣，錯過她先走到前面去了，背影驚慌得彷彿身後有什麼恐怖的事物在追。
葉綿在後面看着，眼底泛起一絲興味。
晚上喫完飯，裴然罕見地沒有拖地，葉綿特地跑去敲門，“怎麼今天沒拖地？”
少年已經恢復了傍晚的異常，他面色平靜，“我明天會拖的。”
趁着葉綿還沒回答，他關上了門。
葉綿：“……”
房裏，少年捂着胸口，不明白自己的心臟怎麼會跳得那麼劇烈，尤其是看到葉綿時。
他想起了葉叔跟他說過的話。
“裴然啊，綿綿比你小，如果她在學校裏被欺負了，還請你多幫忙。”
“這孩子從小都是和她媽媽一起生活，前年她外婆家被查了，她媽媽也跟着牽連到，因爲上報者是她外婆的學生，所以這孩子對那些跟你差不多年紀的學生都……有點敵視。”
“她雖然被我們養得嬌慣了些，任性了些，嘴巴毒了些，但她人是不壞的，那天知道摔壞了你的東西，還來找我要錢……”
裴然出神地盯着窗外的夜空，深藍色的夜空彷彿出現了在車上時少女淚眼婆娑的樣子，她擡頭看他，如小鹿般乾淨清澈的眼睛一下子就落入了他的眼裏。
那一刻，一個瘋狂的想法拼命擠佔他的腦子：她哭得真好看。
*
一學期很快過去，很快迎來了新年，葉爺爺今年也沒有回家，葉建華看着對面的漏風棉襖和裴然，苦澀地笑了笑，沒想到家裏的人一年比一年少。
葉建華鄭重道：“開飯。”
葉綿立刻雙眼放光地伸筷子，被葉建華打了一下，“長輩還沒動，你着什麼急？”
葉綿被他扣錢扣得沒脾氣了，訕訕地收回手，就見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紅包，眨了眨眼，雙眼頓時亮了，“謝謝爸爸，爸爸新年快樂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萬事順意平平安安！”
裴然也拿到了紅包，他一如既往地話少，“謝謝叔叔，叔叔新年快樂，萬事順意。”
葉綿悄咪咪看了眼紅包金額，好傢伙，居然有五塊錢！！
身懷鉅款，葉綿不敢大意，喫完飯就回了房間數錢，加上她前段時間攢的錢，現在總共有九塊六毛了。
葉家沒有除夕守夜的習慣，葉建華早早就上牀睡了，葉綿晚上十一點多出來上廁所，才發現客廳還有人，是裴然。
他今天居然沒有呆在房間看書，葉綿驚奇，正要走，腦子閃過一道白光，有沒有一種可能，她是說可能，裴然守在客廳是爲了蹲她？
爲什麼平時不蹲，偏偏這個時候？
因爲壓歲錢。
葉綿：“……”
回了房間拿了五塊錢出來，葉綿走到他面前，“裴然。”她朝他伸出手，“還你。”
裴然擡頭，再看她手裏的錢，眼裏的笑意甚至來不及掩飾就被葉綿看到了。
葉綿：“……”他果然是爲了我的錢。
裴然卻沒有接她的錢，只是擡頭看向她，目光溫柔：“新年快樂。”
同一時間，外面突然響起了煙花炸開的巨響，“砰！”不難想象到深藍的夜空開出一朵朵絢爛的花。
屋裏與屋外彷彿分割成不同的世界，少年長長的睫毛在肌膚上打下淡淡地陰影，一雙黑眸彷彿能將人沉醉，英挺的鼻樑，帥氣利落的下頜骨，半年的時間，他好像又比以前更好看了。
葉綿穿着薄薄的白色的確良連衣裙站在他面前，大而圓的眼睛錯愕地盯着他，彷彿他在說什麼奇怪的話。
好一會，她纔不自然地回了句：“新…年快樂？”
裴然站起來，在葉綿迷茫的表情中輕聲道：“晚安。”
便繞開她走回了房間。
葉綿低頭看着手裏的錢，五塊錢整整。
系統突然出聲：“他爲什麼不要錢，我不理解。”
葉綿沉思片刻，將錢收起來，“大概……是不想要了吧。”
又或者，是想增加和她的聯繫？
誰知道呢。
開學之後，老師們變得比以前更加嚴抓學習了，葉綿偏科嚴重，語文英語倒是常年第一，數學卻幾乎是班級墊底的存在，沒少被老師們說。
“雖然現在高考取消了，但是你們也可以通過工農兵推薦上大學，到時候人家讓你拿個高中成績單，你好意思拿一張不及格的成績單交上去嗎？”
葉綿在臺下嚴肅地搖搖頭，手指輕輕戳了戳裴然，“誒，你以後要走工農兵推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