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走到一半他就後悔了，自尊並不能讓他好過，他寧願被她踐踏，也不願離開她。
裴然大步跑回去，耳邊的風凌厲地刮過臉頰，他卻彷彿感覺不到，他只知道，他這次不能再任由事情過去，不然……
他會後悔一輩子。
只是他到河邊時，她已經不在了，他以爲她已經離開，想到被她丟掉的手鐲，下了水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他偏執地一寸寸尋找，彷彿只要找到了手鐲，他和她就能回到從前。
後來是路過的村醫告訴他，葉綿在沈淮家。
……
葉綿躺在牀上，意識卻和系統交流起來，“他們打起來了？”
因爲看了一場痛徹心扉的決裂劇，系統正哭得抽抽嗒嗒的，歇了好一會才道：“你這個無情的女人！你知道裴崽之後回去追你時又下了水嗎？嗚嗚嗚裴崽就那麼愛你，你居然在這裏幸災樂禍，還要他們打架，你有沒有心啊！”
葉綿“呵”了一聲，聲音冷淡，“你再吵，我就把他宰了。”
系統立刻安靜，它是個攻略系統，當然對攻略目標如同崽崽啊，不過誰讓它這麼倒黴，綁定的是個無情女魔王，目標可不能死，起碼在任務完成之前，不能死。
葉綿不耐煩地再次開口：“報一下好感度。”
系統不情不願地彙報：“沈淮99，裴然100，蘇茗冬97。”
葉綿蹙眉，“查一下裴然好感度什麼時候滿的。”
她需要實時瞭解目標反應數據，方便以後更好地進行攻略。
系統：“是村醫跟裴然說話時。綿綿，我覺得他應該猜出來‘葉綿’喜歡他了。”
葉綿勾脣，下了結論：“這是個只有被愛才會迴應的目標。”
……
屋外，沈淮拿出手鐲扔給裴然，“物歸原主，她不需要你的東西。”
裴然接到，漂亮的手鐲流光溢彩，他眼眸憂傷，突然自嘲道：“當時這個手鐲也是被她摔了，修了五塊。”
葉綿那五塊錢一直拖了快兩年，終於拿給他時，卻是因爲那件事，她不願意再和他有聯繫。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她性子要強，從不願意拖欠誰，偏偏就故意要欠他。
沈淮卻因爲他的話驀然想起了初見時，葉綿拿給他的房租，可不就是五塊錢。
他當時還想，她這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真是不知道柴米油鹽貴，一個鄉下土坯房的月租，根本不值五塊錢。
原來當時那五塊錢是這麼來的。
沈淮眸光一冷，他輕蔑地看向裴然，“你可以滾了。”
只是下一秒，他就聽到身後傳來輕柔的女聲，“阿淮。”
兩人齊齊看過去，只穿着單薄襯衣的女孩赤腳站在門口，她小臉蒼白，眉眼間充滿了疲憊，一雙淡淡的眉毛微蹙，漂亮如琉璃的眼睛平靜地看過來。
沈淮僵住了身體，他喉結微動，遲鈍地開口：“你喊我……”
葉綿朝他軟軟一笑，“不會，我會小心的。”
沈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無奈地把她抱起來，話語寵溺有深意：“你就是故意的吧。”
葉綿眉眼彎彎地用手圈住沈淮的脖頸，終於把目光看向對面的青年，她面容平靜，“你怎麼還不走？”
她語氣平靜，甚至比之前還要平淡，彷彿只是一句普通的詢問。
裴然在她出現的那一刻就愣住了，她淡淡地掃過他，眼神波瀾無痕，彷彿他只是一個路過的陌生人。
睫毛微顫，那股慌亂的心悸感再度出現，他眼裏閃過痛苦的光，在她開口的那一刻，他已經預料到她接下來會說什麼了。
聽聞她下水找手鐲而重新灼熱的心一瞬間彷彿被人從頭到腳潑下冷水，裴然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他和葉綿已經回不去了，永遠都回不去了。
即便他再怎麼放低自己，即便她再喜歡他，她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她寧願演戲給他看，也不願意給他迴應，寧願和別人假裝交往，也不願意承認喜歡他。
溫潤如玉的青年第一次在人前露出痛苦的表情，他雙目通紅，聲音帶着顫抖：“綿綿，不要這樣。”
葉綿卻彷彿聽不懂他的話，她冷哼，“裴然，你別太過分了。”
見他沒有反應，葉綿晃了下沈淮，聲音有些委屈：“阿淮，不要管他了，我們進去吧。”
沈淮凝視着懷裏的女孩，她目光閒適，帶了些不滿，彷彿先前哭得眼睛通紅甚至不惜下水也要尋找手鐲的人不是她。
裴然離得遠看不清，可他卻知道，懷裏的人眼框已經微微泛紅了，說話時指尖都在狠狠地戳着手心，似乎這樣就能讓她冷靜下來。
就這麼喜歡裴然嗎？
沈淮盯着她，只知道自己嫉妒得發狂，嫉妒得恨不得生剜了裴然，可同時內心也在竊喜她的堅持，如果不是這樣，恐怕他連陪她演戲的機會都沒有吧。
沈淮勾脣，他擡眼看向對面的青年，露出輕蔑不屑的笑，才溫柔地對懷裏的人點頭，“好，我們進去。”
一進了院子，沈淮立刻把門關上，葉綿掙扎着下了地，目光放空地盯着眼前的虛無，眼裏的淚終於滑落。
沈淮把她的鞋子放到地上，蹲下身，擡起她白嫩冰涼的小腳給她穿鞋，他聽到她輕聲的抽泣，他擡頭，她長長的睫毛上掛着幾滴細小的淚珠，小臉蒼白，看起來脆弱易碎，彷彿精緻的娃娃。
沈淮伸手輕撫過她眼角的淚，聲音低啞磁性，“以後別再爲他哭泣。”
葉綿鼻子微紅，下巴微顫，她輕咬嘴脣，眼淚無聲落下，“可是，我好難過。”
沈淮嘆息，他輕輕把她帶入懷裏，手掌輕輕拍她的脊背，他輕聲溫柔：“那就哭吧，哭完了，你就不要難過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