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在說安娜,又像是在說她自己。
傅紹林心尖微顫,明明已經到了門口,他卻突然覺得舉步維艱。
沉默了片刻,傅紹林轉身離開。
他無法理清自己的感情,在理清之前,無論是對誰,都是一種傷害。
肖黎起身拿起一個蘋果,彷彿隨意地掃了眼門外,眼裏露出輕蔑的冷意。
牀上的少女着一身病服,幾縷細軟的頭髮垂落在胸前,少女五官精緻,琉璃般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他削蘋果,安靜乖巧,像極了西方傳說中的天使。
肖黎眸光一暗,嘴角勾脣,手上的動作更加快了,幾下就削好了一個蘋果,他把蘋果上纏繞的皮拿下來,聽到小姑娘的驚歎聲:“哇,你居然沒有把皮削斷!”
肖黎輕笑,把蘋果遞給她,“你要是想,你也可以做到。”
葉綿接過,也笑了笑,“肖黎,你是除了我家人外第一個來看我的呢。”
她話語自然,明明沒有作何表情,卻無端給人一種落寞感。
肖黎注視着她,沉默片刻,道:“明天我也會來看你的。”
葉綿驚訝擡頭,她扯了扯脣,“原來你這麼有愛心啊。”
她看似在笑,眼底卻依舊是淡淡的悲傷。
肖黎一出醫院,就看到路邊行走的張笑菲,他沒有走過去,只是安靜地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到了葉綿。
呵,他竟是和她同病相憐。
一輛車停在醫院門口,下來一個西裝男,西裝男快步走到肖黎面前,低聲道:“長官,溫先生叫您過去了。”
肖黎眼眸閃過一道冷光:“知道了。”便邁步擡腳上了車。
半小時後,肖黎出現在溫言面前。
“溫先生。”肖黎面容平靜地朝背對着他的男人頷首,動作舉止有禮。
溫言回身,擡眼看向肖黎,冰眸泛冷,“肖黎,半個月前,也就是5號早上,你在哪裏?”
肖黎目光平靜,“我在家。這一點司機阿正可以替我作證。”
司機是溫言給肖黎用的,是溫言身邊的人,如果他說謊,阿正肯定知道。
溫言擡手,漫不經心地將酒倒入手中的酒杯,眼眸低垂,彷彿這酒是他的心愛之人,“可是我聽到的怎麼是……你當天出現在百貨大樓附近?”
肖黎冷靜異常,“那是下午,我去拜訪一位朋友。”
“什麼朋友?”
“我的老師。”
話語落下,肖黎看向溫言,目光篤定:“先生,你在懷疑我?”
溫言嗤笑,他將手中的酒杯遞給肖黎,眸中墨色濃重:“肖黎,做人不要太直白。”
不然,會死得很難看。
肖黎離開了,隨後有人敲門進來,一走近溫言,立馬壓低了聲音,“先生,我們的人過去找肖黎的時候,看到他在醫院門口。”
“醫院?”男人神色微暗,“他去見誰了?”
“葉氏千金,如今的傅夫人,葉綿。”
“葉綿……”溫言重複了一遍,想起了那晚酒會的女人,戴着面具都掩飾不住的天真,讓人恨不得將她漂亮乾淨的眼睛染上髒污。
“聽說是刀傷,從百樂門被傅紹林一路抱下來的,當天路上都是血。”
百樂門?
將要靠近嘴邊的杯嘴一頓,溫言眸光一變,想到了什麼,嘴角驀然勾起一抹笑,眼中興味更足。
原來是她。
*
葉綿坐在牀上,手裏拿着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似乎畫得正入神。
“系統,傅紹林現在什麼情況?”
系統:“綿綿,傅紹林好感度到56了。”
葉綿按了按眉骨,“我不是問這個———他人在哪?”
“在委員會,估計是去做交接工作了。綿綿,我們要不要趁現在把他一舉拿下?”
剛好這個傅紹林暫時也不會有其他事,早日攻略下來,也算了了一個目標。
葉綿不置可否,她擡眼,一個令她意外的人走進病房。
張笑菲,一代才女,擅長散文詩集,也是在國內外都有名的小說作家。
張笑菲朝她溫雅一笑,“你好,我是張笑菲。”
葉綿愣了愣,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好乾巴巴道:“你坐吧。”
張笑菲不愧是才女,不僅學識豐富,逗起人來也很有一手,眼見着面前嬌嬌弱弱的小姑娘舒展笑顏,張笑菲也鬆了口氣,“你可終於露出笑了。”
葉綿懵懵地看着她,小姑娘葡萄大的眼睛水亮水亮的,靈氣又動人,張笑菲沒忍住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笑得有些癡:“真可愛。”
葉綿這下是真的瞪大了眼,圓溜溜的眼睛裏滿是無措與茫然。
張笑菲不捨地收回手,笑得美豔動人,“怪不得紹林把你看得那麼緊,任誰家得了你這麼一個可愛的小妹妹,都會想牢牢守着吧。”
葉綿露出羞澀的笑,她忍不住看張笑菲,女人五官明媚,是很張揚的美,她不由跟着她一起笑,只是弧度小了些:“笑菲姐姐,你真好看。”
張笑菲勾脣,“小傢伙,看過你了,我就先走啦。”
她站起身,朝葉綿擺擺手,如同來時那樣,去時也婀娜多姿地踏步離開了。
葉綿盯着她的背影發呆,“真好看。”
“誰好看那?”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傅太太走進病房,將給葉綿熬的雞湯也拿出來。
葉綿聳聳肩,故作無事,“沒有誰。”
傅太太笑看了她一眼,這小姑娘,還想騙她,殊不知神色都寫在臉上了。
也就是看小姑娘精神好些了,情緒看起來也不錯,傅太太這纔沒有追問。
只是想到剛剛過來時遇到的張笑菲,傅太太眼神微冷,那樣一個女人,居然勾得她家紹林要和綿綿離婚。
看來得做些手段了。
葉綿看了眼傅太太,“媽,不是要給我喝雞湯嗎?”
傅太太立馬眉開眼笑地把手中的東西遞給小姑娘,“好好好,你這饞貓。”
看着小姑娘慢吞吞地喝完雞湯,傅太太眼裏充滿了柔意。
只有綿綿,才配做他們傅家的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