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近委員長的辦公樓,迎面便見着同樣着軍裝的溫言。
溫言一身大氅披身,眉骨間常年凝着一股冷氣,俊美如謫仙,走動間大氅隨之擺動,隱隱窺見內裏的戎裝窄腰。
他身後跟着幾個持槍的士兵,一個個面無表情,看着與普通士兵無異,走近了卻能輕易感覺到他們不同於普通士兵的氣質與壓迫感,那是一種只有經過重重戰場廝殺的特種兵纔有的血腥氣與野性。
據說溫言身體不太好,是從孃胎裏帶出來的病氣,身上常年披一件大氅,偏偏走路帶風,行事也比許多人要陰狠毒辣。
委員會里,若說最不能招惹的,就是這位陰晴不定、不知何時會發瘋的主兒。
傅紹林向來與溫言不對付,但也不會輕易去招惹,倒也不是怕,而是溫言此人實在難顫,一旦被盯上,對方就會如跗骨之疽般,死死地纏繞依附着,直到對方徹底死絕,叫人噁心又膽顫。
兩方人逐漸走近,在擦身而過的瞬間,彼此眼裏皆露出嫌惡。
傅紹林此人,慣會裝腔作勢,整天一副正派人士的嘴臉,叫人看了便噁心。
溫言絲毫沒有掩飾眼裏的厭煩,只是看到傅紹林,便不由想起他那個妻子,啊,不對,是前妻。
小姑娘突然眼睛復明,倒教人驚訝,不過本就不是普通人,比別人先復明也正常吧。
溫言一雙長腿邁上車,身後的人自覺跟上充當司機,或者坐到後面的車上跟隨。
車子開動,坐在副駕駛的士兵回過頭,請示道:“少帥,肖長官請您到委員會下屬的監獄去看,說是您要求抓的人抓到了。”
原本閉眼假寐的溫言緩緩睜開眼睛,“他人呢?”
“現在在監獄等候。”
溫言眼眸閃過一絲嘲弄,薄脣微張,“那就去看看。”
……
肖黎早上醒來就去打了電話給溫言,奈何溫言不在,接電話的是負責重要事件傳達的工作人員,肖黎便索性讓那個人傳話給溫言。
打完電話,肖黎擡眸看向對面的典獄長,面色微沉,氣勢壓人,“典獄長真的不願意將人叫出來嗎?”
典獄長站着看霸佔了他辦公桌的男人,有些氣惱又無可奈何,如今形勢比人強,他們根本惹不起軍方的人。
典獄長拿手帕擦了擦額間的汗,鼻翼微張,彷彿做了什麼決定,“那好,我把他叫出來,如果發生什麼事情,這就不是我管的了。”
肖黎笑了,笑得悠然閒適,只是這笑意卻未達眼底,“當然,識時務者爲俊傑,不過是一條賤命,怎麼能抵得過典獄長您的命呢,您說是吧?”
典獄長不敢說話,從他知道昨晚那女人是葉氏千金後,他就知道那個下屬要死,如今不過是先行處置,爭取他在傅紹林面前的減刑———起碼留條命給他。
雖然他並不清楚爲什麼溫言的人要抓了傅紹林的前妻,可這並不妨礙他可能會成爲這兩人之間對立的炮灰。
典獄長顫顫巍巍地打了個電話,肖黎一直在旁邊看着,漫不經心地轉動着手中的槍。
打完電話沒多久,有士兵敲門進來,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男人被兩個士兵拖着進了屋,男人五官早已是血肉模糊,叫人看了都忍不住內心一顫,可他偏偏還存留着一口氣。
肖黎眼眸一黯,目光平靜地注視着男人的臉。
男人身高一米八幾,身材健碩,要牽制住一個嬌小的女孩並非難題,可就是這樣的人,在那間屋子裏被人生生按進了鐵門,鐵門本身硬,這時候卻像印泥一般,讓人摁出了人臉。
說實話,肖黎並非沒有懷疑過葉綿在扮豬喫虎,可他昨晚趁她睡覺做過試驗,那女人睡夢中力氣也很小,人的潛意識不會騙人——
那麼,是誰把他弄成這樣的?
典獄長替肖黎問了,可眼前的男人卻在聽到昨晚、鐵門、女孩幾個字後便開始瘋瘋癲癲的,甚至要暴動起來,兩個士兵一時壓不住,一不小心就讓男人掙開了,男人立刻如困獸般發出赫赫的叫聲,在辦公室亂衝亂撞。
肖黎黑眸一冷,他站起來,眼裏閃過狠意,拉動保險,槍口對準男人,“砰!砰!砰!”
全程動作乾脆利落,不給人一絲喘息的機會。
怕人死不乾淨,他最後還補了一槍在男人的大腦上,地板頓時血液橫流。
辦公室一時陷入寂靜,典獄長顫抖着腿,不敢說話,看都不敢看地上的人。
肖黎走出去,臨走前不忘讓典獄長處理乾淨地上的屍體,“今天的事情一旦被人傳出去……”
“不會的不會的,我一定守口如瓶,還有底下那些人,他們一個字也不敢說的。”典獄長趕緊表忠誠。
肖黎走回關着葉綿的房間,一個男人正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看報,見他過來,立馬行禮,“長官。”
肖黎點點頭,剛要說什麼,耳尖微動,他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葉綿坐在牀上,散開的長髮乖巧地披在背後和胸前,少女髮絲細軟,面容白皙,她穿着單薄的白色長裙,因爲坐着,不免露出了小腿肚和腳踝中間的一小截白嫩如牛奶的肌膚,屋外的光透過走廊的高窗落進來,照在少女乾淨精緻的臉上,她睜着明亮的大眼睛,像看戲似的跟着肖黎把目光落在了視線的左側。
隨着腳步聲越大,身姿挺拔的男人着一身軍裝大氅出現在視野裏,高挺的鼻樑,薄削的脣,幾近完美的下巴,下頜骨勾勒出一張俊美無雙的側臉,注意到有人在看他,男人回過頭,平靜的眸子像是滲了毒的冰,刺骨可怖。
然而下一刻,男人的臉便有了變化,眉骨間的冷意肉眼可見地淡化,男人隔着鐵欄看向她,眼裏興味十足,“是你。”
肖黎一頓,也走到鐵欄前,“先生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