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見慣了美女的清姜也忍不住呼吸一滯,眼前的人看着智多近妖,與剛剛不怕死地挑釁她的仿若是兩個人,清姜不由後退一步,她嚥了咽口水,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女子,“你說什麼?”
卻見她彎脣微微一笑,竟是直接當着她和糖鋪老闆的面掙脫開了身上的繩索,一邊的許沉冰也跟着站起來,兩人出乎意料的動作令對面的糖鋪老闆和清姜頓時大驚,局勢一瞬間被扭轉,清姜立刻警惕地看着他們,“你們!”
糖鋪老闆站在清姜身後,見此景面色隨即大變,再看對面那年輕男女臉上的表情,便知道自己中了計,“你們是故意讓我綁了你們的!你們……你們是誰?到底有什麼目的!?”
葉綿摸了摸垂落到胸前的青絲,漫步走到兩人面前,嘴角彎起,“我能有什麼目的呢?我只是想讓你們配合我……”
她頓了頓,薄脣微啓,聲音甜美,“殺了陸斐。”
站在她身後的許沉冰聞言,目光復雜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微微垂眸。
陸斐顯然已經對她有意,若是要殺陸斐,她有大把的機會,爲什麼要如此大費周章?
許沉冰同樣不解,眼前的這兩人從口音與那特製匕首來看,分明是大遼的人,長公主非但不抓人,反而要他們配合殺陸斐……長公主,她到底要幹什麼?
……
距離葉綿失蹤已經過去三天了。
陸斐坐在庭院裏,拳頭微微緊握,他就不該讓她出去,外面那麼危險,難保不會有人看見她的臉,認出她,要是對方心懷不軌……
陸斐眸光微冷,只要一想到她被人傷害,他便恨不得將那人碎屍萬段。
又有人來通報,陸斐一眼瞥過去,“有消息了沒有?”
黑衣人低垂了頭,沒有言語。
陸斐猙獰了臉,一張俊美如玉的臉微微扭曲,他一拍石桌,怒不可遏地起身怒吼:“廢物!”
石桌上赫然裂開一道石縫。
“陸首輔何必如此生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好。”一道清爽的女聲驀然響起,陸斐擡頭,便見着屋頂上站着一女子,穿着黑色緊身衣,英姿颯爽,青絲隨風飄動,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嘲諷。
陸斐面色陰冷,“是你抓走了阿綿?”
清姜不由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阿綿?陸斐,你這個人還真是奇怪,居然把你的仇敵當妹妹?”
陸斐心底一沉,正要躍上去抓人,便聽見清姜笑道:“啊呀,也不知到長公主知道這件事情沒有,也許已經知道了吧。”
陸斐眸光微閃,他的聲音平靜得有些異常,眼下的黑青卻暴露了他多日來不眠的事實,“阿綿呢?!”
清姜臉色冷下來,“陸斐,你就這麼喜歡她?”
清姜哈哈大笑,眼眶通紅,“妹妹?陸斐,你自己相信嗎?你真的只是把她當妹妹嗎?”
陸斐頓了頓,卻不願意再同她扯話,運氣躍向清姜,清姜卻早有準備,在他過來之時便快速離開,空氣中只聽得到她留下的話,“想要找她,就來崖底吧。”
她沒說是哪裏的崖底,陸斐卻一瞬間想到了葉綿跌落的崖底。
會是那裏嗎?陸斐心情沉重,一種不安的慌亂感席捲上心頭。
他當然知道自己不是真的把阿綿當妹妹,或許一開始有想過把她當妹妹,可後來在她身上傾注的心思越多,就越是放不下她,她僅僅是被別的男人看了一眼,他便覺得莫名窩火,甚至連她失憶前喜歡的人也要嫉妒。
阿綿太好了,他已經捨不得把她讓給別人了。
什麼秦墨、什麼許家少爺,都不過是他最初拿來騙她的,他那時只想着讓她來噁心其他人……
可當她真的想要找他們時,他才發現他一點都不高興。
阿綿是他的,她眼底的依賴與信任,也只能是他的。
陸斐慌不擇路地騎馬到了崖底,甚至忘記了,葉綿之所以會跌入崖底失去記憶,其實是與他有關的。
許沉冰抱着劍靜靜地站在一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站在湖邊的女子,她穿着淺色衣裳,背影瘦削,雙手垂落,空氣中似乎帶着淡淡的悲傷,此刻站在這裏,就像是在祭奠什麼。
許沉冰垂眸,長公主最初就是在這裏被陸斐救下的,在沒有恢復記憶以前,他能看出來,她是真的把陸斐當成親兄長在看待的。
許沉冰走近她,有些僵硬地問出口:“你,還好嗎?”
葉綿沒有回頭,半響,她才道:“你說陸斐會來嗎?”
許沉冰沉默片刻,“會的。”
他也不知爲何如此篤定,但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會看錯,陸斐確實對長公主有了不一樣的心思,他看長公主時的目光,與長公主之前看他的眼神一樣。
只是自從她跌入崖底,甚至恢復記憶之後,他便再也沒看見她那樣的眼神。
葉綿回頭,她一雙漂亮的眼睛看向他,“那你呢,如果是你,你會來嗎?”
許沉冰安靜了,如果是在她失憶前,他必不會來,因爲他知道她沒有他也很安全;
可若是現在……他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在鬼門關裏走了一回,現在她給他的感覺不同以往,以前的長公主是明豔坦率的,而現在的她,經歷這些事,整個人都變得安靜內斂。
大概只有她恢復記憶之前的那段時間,是她最無憂無慮的時光了。
意識到自己在她身上過多的關注,許沉冰收回了目光,握緊了手裏的劍。
不一會,幾道馬蹄聲漸漸想起,許沉冰下意識看向葉綿,只見那人輕輕擡頭看去,脣角露出一抹淡笑,她明明在笑,卻讓人不由地感到了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