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姜說的確實沒錯,你墜崖這件事是我的錯,你是因爲我……纔會讓人害了。”終於到了最關鍵的地方,陸斐眼裏適時地露出悲痛與後悔,“那人知道你對我有意,亦知曉我拒絕了你,便下計要使我背上迫害公主的罪名,只是那人沒想到,我那天會恰好去那附近的山莊,還救下了你。”
陸斐深深地嘆氣,大掌揉了揉她的柔荑,“你本就天性率直,醒來之後又失去了記憶,我擔心那人知道你沒死,會藉機再次害你,所以我便將你帶在身邊……”
他垂眸苦笑,“當然,我不否認這裏面也有我的私心在。”
葉綿坐在他旁邊,雖然陸斐的話半真半假,卻每一處都正好解釋了清姜告訴她的,她臉上露出些許愧疚,又帶着幾分疑惑,交戰之間,最後還是對他的信任佔了上風,“對不起……”
她沒有喊他哥哥,如果按照陸斐的說法,他們之前應該是相愛的,可是……
葉綿出聲,眼裏帶着幾分歉意,“但現在在我眼裏,你只是哥哥。”
陸斐臉上一愣,眼底露出些許落寞,他勉強地笑了笑,“沒事,誰讓我讓你喊我哥哥呢。”
說到這,陸斐眸光溫柔地看她,清俊冷洌的臉露出一抹淡笑,“謝謝阿綿,讓我當了你的哥哥。”
葉綿遲疑着開口:“可是,你爲什麼要瞞着我,爲什麼不告訴我真相?”
陸斐似乎毫不意外她的提問,他揉揉她的頭髮,淡笑道:“因爲你太單純了。”
他站起身,“如今皇權並不穩固,即便是作爲長公主的你,對上那些久浸官場的人也難以招架,我好歹坐上了首輔的位置,他們不敢對我的人如何。”
這話說得誅心,尤其是眼前的女子還是一位長公主,按理來說他不該在一個皇室公主面前說這些,可他知道,按她的性子,聽到這些話她只會覺得他是出於真心纔會如此。
當然事實也是如此。
總之,如果太過假,反倒容易令她生疑。
陸斐轉頭看向葉綿,果然見她臉上露出幾分動容,他深知打鐵要趁熱,在轉身的一刻驀然便白了臉,他一手死死地捂住腹部,血水滲透了錦衣,素色的布料瞬間被染紅,看起來觸目驚心。
葉綿當即便走到他身邊,柳眉微蹙,想要幫他卻又無措地站在一邊,一副看起來快哭了的模樣,“哥……你、你怎麼樣了?”
聽到女子的輕泣,許沉冰擡腳踹門,氣勢洶洶地跑進來,看見的便是身材清瘦頎長的男人倒趴在嬌弱的女子身上的場面,他面容蒼白,一副氣若游絲的模樣。
許沉冰趕緊跑過去幫她,順勢將人甩倒在桌上,葉綿又急又氣,朝他吼道:“你幹嘛!”
便要去扶起陸斐,只可惜她力氣太小,根本抱不起一個成年男人,可她卻不信一般,將他一隻胳膊往自己嬌弱的脖子上放,竟真的把人給半扶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要走向門口。
只是剛剛一碰到他,陸斐的身體便斜向了葉綿那邊,許沉冰眸子一沉,知道他是故意的,心裏只恨不得直接把人從樓上踹下去。
許沉冰擡眸看向身邊的女子,聲音平靜:“我來吧,我力氣大。”
葉綿看着他,抿脣鬆開了手,在陸斐看不見的地方,她冷淡地走向屋裏。
許沉冰眸光復雜地看着她走回,心底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大概……是苦味吧。
他看向身邊這位大衛的首輔大人,眼底閃過一絲同情,爲了讓她心軟甚至不惜傷害自己。
不過這同情也只有一瞬,從長公主剛剛的反應來看,不難猜出陸斐又在用計哄騙,可惜長公主早已恢復記憶,陸斐這樣做只會讓她更加厭惡罷了。
許沉冰內心嗤笑,當初陸斐與長公主在朝堂上鬥得水深火熱,陸斐甚至不惜找上他,要求與他合作,兩人一起扳倒長公主。
誰能想到,時至今日,那個處處見不得長公主開心的首輔大人,會爲了她而掐上傷口,在她面前露出羸弱的樣子。
許沉冰看了眼痛暈過去的男人,毫不客氣地把人扔給了陸斐的狗腿子。
他知道,陸斐對長公主起了心思,爲了以防萬一,他下一個要解決的人便會是他。
對於陸斐這種人,就不能太過客氣。
天氣轉涼,白天也越發地短,把人扶出去時,天便已經陰沉下來了。
等到許沉冰回了客棧,天已經徹底黑了,她的房門也已經緊閉,許沉冰沒有回自己的房間,他就站在門口,像任何一個守衛着主人的侍衛。
葉綿正在屋中沐浴。
屋中霧氣渺渺,昏黃的燭光搖曳,透露出幾分曖昧,一隻玉腳踩入霧氣騰騰的清水,發出清脆的水聲。
習武之人聽力向來很好,在外守着的許沉冰耳尖微紅,不自然地走向圍欄看向樓下,試圖轉移注意力。
只可惜耳朵卻要與他作對似的,將那裏面的聲音聽得越發清晰,清水拂過冰肌玉骨,拂過細軟青絲,清脆的叮咚水聲帶着說不出的曖昧。
許沉冰很想一走了之,又怕門外無人守着不安全,便只好繼續忍受折磨,直到聽到裏面傳來衣服布料窸窸窣窣互相摩擦的聲音,他才微微鬆了口氣。
明明平時裏看來不過一刻鐘的事,他卻覺得彷彿過了一年那麼久。
葉綿打開門,便看到許沉冰紅着臉的模樣,他本就長得好看,這會眼尾泛紅,那顆黑痣也跟着妖豔起來,明明比她高出快兩個頭,臉上的表情卻像是被她欺負了一般。
葉綿有些莫名其妙,微皺眉道:“你怎麼了?”
因爲剛沐浴出來,她身上只穿着一身中衣,外搭一件薄薄的夾襖,嬌嫩的臉白裏透紅,宛若清水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