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從車上下來，穿着公安制式皮鞋的腳剛落地，便有人跑到他身邊，兩人一同並行走向局裏的大廳。
“賀隊，剛剛又接到一通報案，一名李姓男子昨夜暴斃於城南一小巷中，我們的人已經跟過去了。”跟上來的人語氣嚴肅道。
剛剛下車的男人腳步有片刻的微頓，又很快恢復，聲音帶着幾天沒睡好的低沉沙啞，“加上早上這起，這是這個月第十起了。”
而今天才三號。
濃密的睫毛微顫，掩蓋住一雙黑沉的眸子，賀焱停下腳步，身形高挑的男人拳頭微握，他面色陰沉地看向玻璃窗外的陽光，漂亮的面容上顯出些許冷漠陰鬱。
“經過我們的調查，本市近日來暴斃的十個人裏，都有幾個共同特徵，同爲男性，除了一個剛滿十六歲的少年，剩下的都有過犯罪記錄，且其中幾個人還是我們的通緝對象。”
會議室裏，面容嚴肅的女警站在投影儀前講着，而投影的屏幕上，播放的幾張人頭像正是這些天來的暴斃人員,如果葉綿出現在此處，便會發現這些人都是最開始使用了卡牌附帶的能力去傷害普通人的那些人。
會議室裏,局長與政委、副局長几人面面相覷,各自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這些人突然在同一段時間裏出現暴斃，且根據隔壁市局裏傳來的消息,恐怕還不止這些人。
也許還有沒被通報死亡的。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不排除有毒販窩裏斗的可能性。”賀焱身旁的一名警察道。
臺上的女警點點頭，“確實,根據線人來報，前段時間幾大毒梟被賀隊端窩之後，私底下還有一部分潛逃人員聯繫了境外勢力，也許就是這個原因讓他們窩裏鬥起來了。”
說到此事，衆人不由看向在場唯一尚未發言的賀隊,局長輕咳一聲,眼神稍稍緩和地看向賀焱,“小焱啊,就此事說說你的看法吧。”
女警也是說完話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見局長轉移了話題,她暗暗鬆了口氣,而賀焱身邊的一名警察小哥也同樣是微微鬆口氣。
雖然那次抓住了幾大毒梟，但賀隊的頭部也受了重傷，也是因此纔會讓那剩下的人有機可逃，賀隊責任感強，一直對那件事耿耿於懷，如今更是比從前要更加少言寡語了,局裏的人都很擔心,想勸他去看看心理醫生，然而每次都被賀隊推脫過去了。
坐着的男人腰背挺直得幾乎與地面垂直，他濃眉稍蹙，一身警服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正氣，渾身上下卻透露出幾分冷淡的意味，彷彿被衆人關心着的人不是他一樣，他淡淡擡眸，“在沒有見過屍檢報告之前，我暫時不發表意見。”
這確實像賀焱，局長無奈地搖搖頭，他看向站着的女警,女警立刻意會,“因爲事情全部發生在這幾天，目前技術部門的法醫人手都快不夠用了，我早上打電話過去催了，但是那邊說屍檢報告估計要晚點送來。”
政委皺眉，“怎麼那麼晚？”
一般來說最快的屍檢用時48小時，何況這還是緊急案件。
即便是暴斃，那也是死法各異的，而三天內，不同時間不同地點人物，有的地方橫跨幾十公里，有的人前後接續死去，怎麼看都像是團體作案。
下班的時候，賀焱剛剛換下警服，局裏就又接到了一通報案，賀焱立刻帶着隊裏的其他人趕過去。
因爲情況緊急，他身上還穿着剛剛換下的休閒服，淡灰色的T恤加一條牛仔褲，讓他看起來就像剛出校的乾淨大學生，只是周身散發出的陰鬱味道，卻讓其他人在車中不敢多說一句。
下了車，賀焱有條不紊地分配任務，把控現場，女警悄悄靠近身旁的男警察道：“也只有這個時候我才覺得賀隊有了人氣。”
男警低聲回道：“可不是，每次賀隊不說話我就怕。”
注意到男人若有若無看過來的視線，兩名警察立刻嚴肅起臉，其中一名女警走到賀焱身邊,道：“賀隊，我們剛剛詢問了目擊證人,他是對面那家商鋪的老闆,據老闆說，從早上開始，這個人就一直徘徊在銀行門口，看起來鬼鬼祟祟的，就在這個人要進銀行的時候，他突然便渾身抽搐倒在了地上。”
賀焱臉色不變，只是沉吟片刻，才道：“早上那個是跟在一名女學生身後，中午的是在路上公然搶奪現金，這次又是銀行……”
每個目擊證人都認爲死者生前有作案動機，真的是巧合麼？每次都死在作案前？
女警聞言亦是面色一變，不知爲何，她突然覺得這背後好像有一隻大手在推動着這一切，令人心慌。
即便到目前爲止來看，暴斃者都是死有餘辜，可若是……
目前的一切都透露着詭異，暴斃一個是意外，可兩個、三個……可就不是普通的案子那麼簡單了，現場的警察們的心情霎時沉了下來，只能在心中暗暗希望這只是巧合。
即便他們知道巧合的可能性很低。
*
隨着發出的卡牌的收回，葉綿感到身上的法力又多了一些，她微微勾脣，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紅酒杯微微晃動。
片刻後，她擡頭看向葉白，硃脣皓齒，似笑非笑：“你說警察在調查那件事？”
在非人類面前，神總是很隨和。
葉白點點頭，“根據數據分析出來的結果，警察已經着手調查此事，但請神放心，此事查到您身上的機率爲零。”
因爲這個世界的人不信鬼神。
即便在神的努力下，已經有一部分開始信仰神的人，但這相比人類以億計量的單位來看仍遠遠不夠，就像是一滴水滴入海中，不會起到半點波瀾。
葉綿站起身，她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葉白雙手恭敬地接過她手裏的酒杯，便聽見冷漠的神淡淡道：“不必替我掩藏，我的目的———本來就是讓這個世界知道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