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有所察覺，他的脣角漫開一抹淡笑，連那雙勾人的電眼此刻都變得安詳平靜。
一道光線從天上劃落下來，帶着淡淡的金色光華，光華散盡後，一道嬌小玲瓏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小女孩粉雕玉琢，嬌嫩細膩的臉蛋白裏透紅，如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大大地看着他，眼裏一瞬間閃過驚嚇。
似是被她逗笑，清清冷冷的男人眉宇間盪開一抹笑意，“阿綿。”
聞焱眸光深深地注視着眼前的女童,望着她稚嫩的臉上一瞬間閃過的警惕，似乎在剎那間與記憶中那張臉重合。
年紀輕輕便及化神的蒼嵐尊者，卻因爲輕信她曾經的徒弟而落入了魔尊手裏,之後被魔侍壓着進了魔宮的她看到他時，便是一臉警惕，時隔這麼多年，即便換了不同的臉，她警惕的模樣卻依舊不變。
聞焱眸光柔和，他很想抱她，卻又在即將伸出手的瞬間頓住了。
他已經隱隱約約猜出了先前的事情，一旦他靠近她，她就會有消散的危險。
即便他已經散盡了修爲，聞焱還是不敢輕易嘗試，他已經錯了一次，沒有機會再錯第二次了。
葉綿離他不遠，一眼就看出來他很虛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他的身體隱隱有些透明，就像是那個修仙世界裏修爲散盡的人所呈現出來的狀態。
怎麼回事……
葉綿心緒不寧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聞焱，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她頂着一張稚嫩可愛的小孩臉蛋，表情卻無比認真地看着他，帶着幾分反差萌，惹得聞焱眉眼帶笑。
他臉上的顏色越發豔麗，五官端正立體，比江州的俊郎少年還要好看，原本淡粉的薄脣此刻更加顯出幾分顏色來，連那勾人的眼睛都水潤光亮。
聞焱與旁人不同，旁人是越虛弱臉色越蒼白，而他則是越虛弱，顏色更豔麗。
見他不回答，葉綿有些氣惱，她不傻，在下來之後明白從她消散到現在，纔剛剛過去三個月，她就覺得不對勁了。
而她一化形，剛巧聞焱便身體虛弱修爲盡無，這中間要是沒有聯繫她都不相信。
她乾脆主動走近他，卻被他微微側頭躲過，男人乾淨清爽的臉上帶着某種說不出的情緒，“阿綿，別過來。”
半響，他才道：“會傷到你的。”
小小的女童卻沒有理會他的話，她在他身上並沒有再感覺到那股令人恐懼的氣息，她徑直走到他面前，乘其不備握上他的手，臉色頓時一變，“聞焱，你瘋了！”
卻在下一秒被他快速抽回了手，男人身形有些不穩定，他單手撐着草地，垂着腦袋，黑色碎髮擋住了他的眼睛，葉綿只聽到他帶着微微顫抖的氣聲，“阿綿，不要碰我，你會受傷的……”
葉綿微愣，她的內心有些複雜，她一開始裝死，確實有賭博的成分在，但卻從沒想過，他會爲了她散盡修爲。
他如今這樣，即便是之後回到那個世界再投胎，也只能投作一個普通人了。
她握緊了拳頭，秀氣的小鼻子微微皺起，黑白分明的眸子有些起霧。
她最討厭欠人情，卻好像總是被迫欠了他的。
葉綿再次走近他，聲音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激動了，她牽起他的手，聲音壓得有些低，像是在壓抑着什麼，“我，我送你回去。”
聞焱勾起好看的脣角，卻沒有再抽開她的手。
他心裏知道，即便是這個時候，她最在意的依然還是她的任務。可即便如此，他也依舊無法不喜歡她。
就像是靈獸們守護着各自的靈草，即便靈草的存在爲它們帶來了無盡的麻煩甚至是危險，靈獸們也依舊選擇爲了守護自己的靈草而與危險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