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在被陳燁拽着貼近瘴氣泄憤的時候,就存了一分其他心思。
陳燁的陰氣果然有作用。
在密不透風的黑暗中,祈無淵利用他的陰氣撐起一絲不同。
兩股力量互相抵消,能使用的陰氣正在急速消耗中,儘管這種動作在黑暗的遮掩下什麼都看不出來。
祈無淵出來後憑記憶迅速摸到一旁的其他棺材。
除了無法抵抗的黑暗和膽大妄爲的祈無淵,整個巨大的空間內寂靜無聲,沒有任何的活物。
只有最危險的地方纔會存在絕對的死寂。
祈無淵包裹在厚厚的保護殼內都能感受到幾分來自未知的恐怖壓力。
僅僅只是半分鐘的時間,祈無淵向陳燁借來的陰氣比想象中消耗得更快,這會就已經快要見底。
什麼都看不到的情況下他來不及再判斷自己摸到的棺材顏色到底是什麼。
山洞裏的這些瘴氣非常影響人的精神。
祈無淵站在摸到的新棺材前,掐準最後幾秒的時間,掃視了一圈四周的狀況。
整個空間內都是一模一樣的黑暗。
祈無淵掀開棺材,在陰氣耗盡的最後瞬間,溜進嚴絲合縫的棺材內。
在最後一刻,未知的瘴氣爭先恐後地朝着他涌來。
卻被祈無淵一個狠手合上棺材,全部擋在了外面。
祈無淵進入棺材躺好後才後知後覺:“……陰氣用完了啊。”
他終於發現了這個問題。
“算了。”
祈無淵還沒來得及焦慮就翻了個身:“不虧。”
反正他還死不了。
看到最後陳燁那副驚訝的表情,他就開心了。
活着很重要。
開心也很重要。
後背傷口開裂,祈無淵索性就側躺在棺材裏,心情不錯地繼續等待山洞內各種大刀闊斧的變化。
祈無淵覺得自己有點喜歡這裏了。
他伸出左手,原本隱藏在手腕內側的條形碼隨着他的想法忽然出現。
在完全黑暗的環境下,出現在祈無淵眼前的條形碼還貼心地泛起了淡淡的輪廓光,確保能被看到。
祈無淵伸出右手手指摸了摸黑色的條形碼。
條形碼上的顏色又改變了。
第二次打卡成功後,已經變成暗藍色的條形碼再一次變成了現在的黑色。
純黑色的條形碼和現在的環境意外貼合。
祈無淵看着手腕上的條形碼,條形碼的觸感和普通的皮膚不同,摸上去看起來更像是某種金屬的冰冷感。
奇怪觸感的條形碼就這樣完美地貼合在他的手上。
祈無淵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腕上是在什麼時候被植入了這麼一個條形碼。
忽然,祈無淵想到了什麼。
記
不對勁。
很不對勁。
祈無淵記得剛纔李權在給兩個新人說打卡點的時候,特意說了每個副本只有三個打卡點。
從第一次到第三次,三個打卡點需要經歷的難度也是逐漸上升的。
這個副本一共有七天。
祈無淵有個朋友是做編劇的,沒少在他面前吐槽過。
按照一般朋友的話來說:“七天的時間線,一共三個連接點,前兩天就一口氣用了兩個,這得是什麼垃圾劇本才寫得出來的東西。”
三個打卡點,前兩天就集中了兩個打卡點,最難的打卡點無論是在之後第幾天出現,都是十分不合理的佈置。
這樣的副本,節奏性太差了。
「第四世界」既然設置了讓玩家強制直播的系統,就不可能不考慮到副本里最重要的一個觀賞性。
祈無淵耳濡目染地從朋友那裏知道了不少知識。
如果他來設計這個副本的話……
他在第一天設置了打卡點,之後就只會在第三天或者第四天設立第二個打卡點。
而且祈無淵還記得,系統對玩家說的提示音,存活過第一天的提示音和第二天的提示音間隔根本就沒滿24小時。
第一天他們在過河前聽到了電子音的提示,那個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祈無淵從李權無意中透露的守夜時間可以倒推出來,他們第一天聽到提示詞電子音的時間大概在凌晨十二點到一點左右。
然後是第二天,衆人在天黑後就立刻出發準備上山。
初春的集結,天最晚也就是六點多黑的。
到達山頂後,第二次提到關鍵詞的電子音出現了。
祈無淵發現,第二次電子音出現的時間是在晚上□□點左右。
兩次出聲的時間間隔根本沒滿二十四小時玩家們就被告知成功度過了一天。
電子音必須要提醒玩家嗎?
就算祈無淵的兩次打卡腦海中都出現了提示的電子音。
“電子音必須出現,但是不限內容”和“電子音不必每次都出現,限制必須內容”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更不要說稍微排列組合下,電子音的出現邏輯就有四種不同的情況。
祈無淵暫時放棄了對電子音的思考。
他趁着這會寶貴的回憶時間,重新回憶了一遍從他進入副本內到現在發生的種種事情。
他們需要在這裏生存七天,但是現在才只到第二天。
其他玩家也好,祈無淵作爲npc的扮演者也好,他們幾乎可以說是一直在一刻不停地觸發劇情,休息時間越來也少。
從第一天多少還能睡一覺,再到現在第二天休息時間急劇下降。
祈無淵身上沒有任何可以查看時間的工具,待在山洞裏他現在對具體的時間概念都十分模糊。
但是現在這個時候必然已經是半夜了,他們還沒有徹底擺脫危險,一會估計還有的是時間要熬。
記剛進入副本兩天,祈無淵憑本能地覺得這種狀態不對。
還有在小房間內,祈無淵不進入泛着暗紅色的石門就會莫名上升的人設崩壞度。
——就好像有其他人在看不到的地方始終盯着祈無淵一樣。
更重要的是祈無淵現在餓了。
他胃口不好還因爲小時候的遭遇十分抗餓,有時候一天不喫東西也不會覺得餓。
能讓祈無淵產生這種飢餓的感覺,只能證明他已經快兩天沒喫東西了。
但是祈無淵即便下午被匆匆拉着除非來了山神廟,中午的時候也纔在酒席上跟着吃了飯。
所以很有可能——時間出現問題了。
他確實沒經歷過其他的副本,但是對一個普通新人來說,如果副本最開始兩天的強度就這麼大,後面幾天肯定還要經歷強度更大的遭遇,即使有老玩家的幫助這個副本也不必再進行下去了。
別忘了,除了山裏河下的暗鬼,還有村子裏的那些詭異村民。
村民們可是差點把玩家們都趕進山洞獻祭了的存在。
這堆紙人到現在都還沒有親自開始攻擊他們。
既然副本都設定了引導者這種存在來幫助新人玩家,那就不可能自相矛盾的設計出不合理的副本難度。
只有可能是時間出了問題,他們在副本里待的時間已經不止兩天了。
祈無淵覺得自己必須找到一個表。
一個可以根據副本里的時間流逝來記錄時間的表。
進入遊戲時,說的存活過七天,多半是指存活過正常時間的七天。
但如果不知道副本內的真正時間的話,後面會很危險。
真實時間的流速要比副本時間的流速慢。
現在還只是不知不覺讓祈無淵感到過快的飢餓感和遇到各種事情的節奏太急。
鬼知道接下來的幾天到底會怎麼樣。
一絲驚訝從阮利的眼中閃過,他看着祈無淵側躺在棺材裏沉思的模樣,對着自己妹妹說:“他可能發現了。”
阮小小好奇地問:“什麼?”
阮利扶了扶眼鏡:“紅白撞煞是個很有意思的副本。”
“這個副本的機制比較有趣。”
雖然進入副本後會模糊掉所有有關副本的信息,但是看直播的觀衆們也還是會自發記錄下每個副本,就等着一個萬一自己進入副本的時候就沒忘呢。
長久下來,玩家們已經建立起了很豐富的副本資料數據庫。
低級副本作爲直播基數最多的副本,往往資料也是最完善的。
阮利接着說:“你可以去看看這個副本的數據。”
“紅白撞煞有意思的點在於,如果玩家能迅速找到這個副本的機制,就能在絕對不會減員的情況下輕鬆過關,並且結算時的副本評分非常高。”
“但如果一直沒能看破這個副本內的機制的話……”
阮利揚起一個記期待地笑:“這個副本的難度說不定比中級副本還高。”
所以綜合下來,紅白撞煞跟玩似的被評定成了一個低級副本。
阮小小聽完後眼睛一亮:“這個好玩,難度全靠玩家們的智商來決定。”緊接着她反應過來:“不對啊。”
“既然這個副本那麼特殊,爲什麼都沒有人發現啊?”
阮利笑着說:“因爲這種副本的形式穩定性太差,早就已經被第四世界明令禁止了。”
“紅白撞煞最後一次有記錄地出現在直播中時,是在五年前。”
五年的時間足夠玩家們遺忘。
再說第四世界裏的低級副本實在是太多了,沒有人會花自己的積分去查找一個新人主播待的低級副本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除了有錢又閒得慌的阮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