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去三單元拿外賣,對他這種懶人來說還是太麻煩。
祈無淵剛拿出半根香準備點上,屋外就響起了一道有規律的敲門聲。
他在小風之前走到了玄關打開房門,看到的是頂着一張充滿陽光笑臉的解邢站在門口。
解邢換了一套家居服,他笑着給祈無淵打招呼:“中午好呀,我唯一的單向朋友。”
“不知道能不能給我的單向朋友分享一下美食?”
他擡手晃了晃自己手上提着的兩個保溫盒,顯然是做好了登門拜訪的充足準備。
祈無淵轉頭自然地對着小風說:“有鄰居來做客。”
小風愣了愣:“啊?”
祈無淵不是這座房子的所有者,他向真正的房主人小風詢問:“所以你覺得鄰居可以進來做客嗎?”
第一次得到這種尊重的小風心裏一觸,微微顫抖着聲音說:“可、可以。”
蟄伏在暗處差點起應激反應的暗紅色液體重新乖順下來。
小風腦中的一個原本不可能實現的想法慢慢涌上來。
阿淵哥哥……可能真的是那個校醫哥哥。
祈無淵把自己和解邢的關係定得很明確,兩人只是暫時的鄰居關係。
他對自己的變態殺手鄰居並不感興趣。
變態得太普通了,就連多餘的注意都懶得分過去。
解邢根本就沒有在他面前做任何掩蓋。
祈無淵無視掉解邢身上揮之不去的淡淡血腥味,帶着解邢走進客廳。
解邢看到坐在餐桌邊上的小風后,熟稔地揮手給他打了個招呼:“下午好,小風。”
對小風面前分毫未動的筷子和食物一點都不好奇,看到小風吸食着半截長香上嫋嫋升起的煙霧時,也沒有覺得這個場景很奇怪。
解邢對此唯一的反應是:“看起來我來得不夠巧,你們剛剛喫完飯?”
小風喫着自己的香火完全不搭理他,最後還是祈無淵輕輕地點了點頭。
解邢也不嫌尷尬,他把自己帶過來的保溫盒放到餐桌上,自來熟地說:“我來請阿淵嚐嚐我新做的菜。”
“小風之前也喫過我做的菜,覺得很好喫。”
解邢對小風說的話裏帶着一層不明所以的深意:“但是這次他看起來是喫不下了,有機會的話下次再帶來給小風嚐嚐。”
解邢說着話,小風卻對他的態度十分冷淡,渾然沒有在其他人面前表現出來的內心膽怯。
他一點也不怕解邢。
解邢沒有在意小風對他的特殊態度。
他用一雙深邃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坐在沙發上並不打算來餐桌的祈無淵,無聲地邀請着祈無淵,眼裏的渴求都快要溢出來了。
解邢這幅眼巴巴的可憐模樣看起來和他養的薩摩耶十分神似。
祈無淵本來已經喫飽了不想過去。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走到了餐桌前。
失策了,忘記自己是個毛絨控。
解邢看到祈無淵過來,他開心地打開保鮮盒。
祈無淵飯量不大,口味也挑。
調味重的菜他的包容度還高一點,但凡是清淡食物,做得有一點不好他都不會去碰。
點點蔥花點綴在菜品上,兩道菜都看得人食慾迸發。
祈無淵沒想到解邢做的飯看起來還挺像那麼一回事。
解邢溫柔地對祈無淵說:“嚐嚐看?”
表情裏帶着不自覺的期待。
祈無淵默默地拿起解邢遞給他的筷子,夾了一塊牛肉。
唔,確實是牛肉。
味道還不錯。
祈無淵又夾了幾筷子,用行動肯定了解邢的廚藝。
解邢臉上的笑意越發深邃:“再嚐嚐另一道?”
那可是他煲了好幾個小時的湯,做得要比紅燒牛肉上心多了。
祈無淵聽到解邢的話後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直白地說:“我挑食。”
他不喝人骨湯。
雖然這玩意不挑食的人也不會喝。
正常人很難分辨出被剁成塊的人骨和其他動物排骨的區別。
偏偏祈無淵碰巧在家裏的禁書上找到了詳細的分辨方法。
他在製作玉愧的時候,玉愧的身體本來要用人骨來製作,硬生生被祈無淵倔強地用一幅死掉獵豹的骨頭改造成人骨的形狀給做了出來。
那段時間祈無淵滿腦子都塞滿了人骨和其他動物骨頭的區別。
有這樣的基礎,讓祈無淵一眼就看出了這份排骨湯裏藏着的貓膩。
解邢沒有強求,他只是可惜地說:“確定不嘗一嘗嗎?”
這次祈無淵連眼神都沒給他,重新做到沙發上看報紙去了。
小風默默地收拾好碗筷去廚房洗碗。
看到祈無淵不喫這套後,解邢也沒再管保鮮盒,他跟着做到了沙發上。
看到祈無淵一直在翻閱報紙沒有和他搭話的想法後,解邢自己找了個話題來搭嘴:“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不等祈無淵迴應,他就已經開口說了起來。
“從前有一個好人,他調職來到了一個全是壞人的地方工作。”
祈無淵停下了翻看報紙的舉動,他把報紙放到自己的膝蓋上,歪了歪頭看向解邢:“然後呢?”
解邢看到祈無淵打理他了,說着繼續說:“然後啊——”
“好人就死掉了。”
“因爲幫助別人,所以就死掉了哦。”
解邢臉上帶着笑意,眼睛裏卻一片冰冷。
他把自己的告誡藏在說故事時輕鬆歡脫的語氣中,一併說給了祈無淵聽。
“在壞人堆裏,過於想要幫助別人的好人就變成了誰都能來踩一腳的蠢人。”
“然後很快蠢人就會揹負着很多莫須有的污點,污點越來越多,最後‘嘭’地一聲——”
解邢右手微微握成拳頭,配合着他說的話,手掌瞬間散開。
“蠢人的腦子就被炸開了花。”
解邢說完後覺得這個故事實在是搞笑,不等祈無淵反應,沒忍住自己先笑出了淚花。
他擦了擦眼角,繼續笑着對祈無淵說:“怎麼樣,這個故事是不是很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