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興沖沖地揭下了祈無淵給他們設下的隔音符——從什麼都看不到的半空中準確地抓住了隱藏起來的符咒。
十二捏過隔音符的手指上發出細微的“滋滋”聲,手指觸碰到符咒的部分全部都被燙腐蝕了。
十二無所謂地扔下從自己手上兇狠地化成灰燼、順便想要更進一步給他的手指造成傷害的符咒。
他望着灑落到道路上的灰燼,撇嘴對鬱北吐槽道:“真兇啊,擅自拿掉一張符咒都不行。”
話音剛剛落下,一道清脆的鈴聲就從前方傳來。
祈無淵擡手操控着攝魂鈴,把十二強行召喚了過去。
——聽到了哦。
十二擅自暴力撕毀符咒後還對祈無淵的吐槽。
十二手指上被腐蝕掉的傷口以一種很快的速度痊癒,他擡手象徵性地捂了捂嘴,以爲祈無淵在和自己“玩鬧”。
“總之,加油吧。”
對鬱北說完這句帶着幸災樂禍的話後,十二蹦蹦跳跳地朝着祈無淵的方向跑去。
“阿淵——”
三兩下就走到了祈無淵的身邊,十二眨了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祈無淵看,眼裏的渴望都要溢出來了。
活像一隻乖順聽話的小狗。
“你要找我玩了嗎?”
雖然趕屍的工作辛苦,但是萬一是阿淵自己想找他來當個消遣呢?
那就不算是打擾阿淵工作了。
十二想通後看着祈無淵的樣子,讓人覺得他身後應該還缺一條不斷搖晃的尾巴。
鬱北皺着沒有,從隔音符被十二扯掉後就努力地掩蓋掉了眼底的複雜情緒。
只是和之前不同,他這會沒有再看一眼祈無淵的身影,腦子裏全是一些糟亂又說不上來的感覺。
不是說祈無淵有什麼不好。
鬱北知道是自己的原因。
他只是下意識避免去看他而已。
心裏滾燙着一種陌生的感受,剛剛暖主他的胸腔,就消失不見,只留下徹骨寒冷。
然後週而復始。
鬱北閉了閉眼睛,想要集中注意思考一番,卻發現自己的腦子裏想的東西根本就是一盤散沙,完全沒有辦法集中精力。
暗自輕嘆了口氣。
這就是“喜歡”?
他不太習慣接受這種不完全讓自己操控的情緒。
鬱北沒有說話,就連十二去找祈無淵的動作也放任了沒有像之前那樣隨時上心着。
就在鬱北思考什麼的時候,祈無淵斜了一眼十二:“不找。”
十二被祈無淵的話弄得有些泄氣,委屈地身後的“尾巴”都耷拉下去了。
顯然在和鬱北說完話後,他就又換了一種人設。
毫無顧忌地扮演着一隻粘人的小狗。
“阿淵……”
十二重新打起勇氣,正準備再找祈無淵搭一次話,沒想到這次反而是祈無淵率先開口說了一句話。
“不用在我面前這樣。”
祈無淵微微皺了一下眉,有些不知道要怎麼向十二形容。
從小生病被照料着,祈無淵的身邊各種僕人來了又去,難免出現過各種心思的傭人,好的、壞的,敷衍的、上心的……
他不知道怎麼形容十二,只是本能地覺得十二和鬱北的關係可能沒有那麼簡單。
也看得出十二的這些性格多變古怪的舉動。
“你在害怕什麼?”
祈無淵向後看了一眼鬱北,慢悠悠地搖晃着攝魂鈴,整個隊伍的步伐又在不知不覺間慢了一些。
突然聽到祈無淵的問話,十二愣了一瞬,接着馬上笑了出來。
他笑得十分愉悅,就像是一個拿到了想要的糖果的小孩。
“他沒看出來,你居然看出來了。”
祈無淵沒有說話,等到十二發現他沒有配合着繼續說下去後笑聲馬上就停了下來。
十二也不覺得尷尬,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你覺得我在害怕什麼?”
“你不想當他的碎片。”
祈無淵沒有隱瞞,將自己的直覺乾脆地說了出來。
十二不置可否:“你好像很瞭解我。”
十二說的這句話纔是祈無淵找他的原因。
祈無淵不想否認自己準確到詭異的直覺,但是也無法確認爲什麼心裏會涌上來這個毫無依據的直覺。
就好像他認識十二一樣。
祈無淵不想承認,但是現在不得不對十二說:“我是不是…也失去了一段記憶?”
十二的嘴角又揚起幾分:“不不不,別擔心,你和‘我’的情況纔不一樣。”
十二歪頭看向祈無淵,更準確地說是看向他的左眼。
漂亮的雪青色,就像是一顆晶瑩剔透的昂貴寶石。
雖然本來也就算是一顆寶石。
十二說:“其實不只是他。”
“我也把你當隊友的。”
在祈無淵成功通關四號監獄之後吧。
十二帶着深意地調侃道:“我多希望自己不是一塊本體缺失的碎片。”
“我多麼想……”
話還沒說完,他就感受到了身上被束縛的微痛感。
黑色的絲線從十二身上冒出來一瞬後就立刻消失。
祈無淵操控着攝魂鈴,給了十二一拳。
“不要背這些爛詩。”
十二說的話是祈無淵在鬱北牢房裏打發時間時看過的一本書裏的句子。
十二立刻在祈無淵的警告下聳了聳肩:“好吧,說人話就是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確實挺特殊的,儘管沒有什麼其他記憶,但是我多多少少對本體做過的大部分的事情都有些印象。”
畢竟是承載了鬱北情緒的碎片,任何情緒的出現都需要有一個事情來當做依託。
舉個例子——
沒有經歷過社會毒打的抱怨叫做無用的矯情。
經歷過社會毒打的抱怨是一種帶着發泄的苦澀情緒。
十二承載了那麼多情緒,有這些印象也不足爲奇。
他沒有和祈無淵說情緒碎片的事情,下意識幫鬱北掩飾了這些消息。
祈無淵是個聰明人。
這種很容易根據各種信息分析出出本體喜歡他的事情,他就是不想讓祈無淵知道。
十二瞞下這件事,只是繼續和祈無淵說道:“你想得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