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輕丹眼皮一跳:“他要是發現了……”
“發現了也好。他對我們的關係,一定極其好奇。林清殊多番試探,爲的就是想弄清楚我和父皇反目的真相。若是他見我對你格外關心,心裏也會有所定論。”
聽到慕容霽這麼說,趙輕丹有些許不解。
“你既然是不怕被他發現的,爲何還要故意用紗帽遮面,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慕容霽勾了勾脣角:“原因有二。其一,這樣不會讓其他人發現你的蹤跡,便不會對你的安危造成威脅。其二,越是處處小心,林清殊反而會認爲我是有所忌憚,更顯出你的與衆不同。若是我大搖大擺地來見你,哪裏有半點引人入局的姿態,分明是刻意爲之,他反而不會上當。”
她搖了搖頭:“林清殊一定想不到,他這是棋逢對手了。你們如此對上,饒是他再聰明,也未必逃得開這天羅地網。”
可是想到慕容霽的處境,趙輕丹又鼻子一酸。
雖然她什麼都懂,但心裏的擔心怎麼都止不住。
“我明白你想要抓住林清殊的迫切,可你也會因此喪失離開的最佳時期。萬一皇上被人營救出來,你被問罪拿下,到時候,你要怎麼脫身?”慕容霽對她笑了笑:“我會想盡一切辦法離開。父皇身體衰敗已經是定局,即便我不做什麼,他也無法康復了。屆時朝政落入三哥手中,我總會有出路。”
他摸了摸趙輕丹的頭:“可是父皇想要對付的人是你,你總得先離開纔是。不管怎麼樣,京城總歸是不安全。輕丹,我想讓周洋安排你儘快離京。你到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等我去找你,如何?”
“我不走!讓我一個人離開京城,卻留你在旋渦之中獨自掙扎,我絕不會做到。”
“輕丹。”
“我們之間,沒有隻保全一個人的道理。”
慕容霽嘆了口氣:“好吧,我不逼你。”
說到這裏,他擡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時候不早了,我不能離開皇宮太久,以防出亂子,不得不先回宮了。如今林清殊剛有動作,爲了保險起來,之後我可能不會頻繁地來見你。你要照顧好自己,只有你好,我才能好。”
慕容霽定睛看着她,眼底的不捨深刻濃稠。
好一會兒,他才用力抱住了她,隨即放開了她,闊步離去。
趙輕丹皺了皺鼻子,忍不住打開窗戶朝外面看。
慕容霽一身青衫淹沒於人羣,走了一段路之後才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
馬車行駛後不久,一人從隱祕處離開,來到林清殊的院子裏。
“公子,今日宸王避開耳目,輕車從簡地從皇宮裏出來,出宮之後他還特意帶了紗帽,之後進了一家酒樓。”
林清殊挑了挑眉:“他去見趙玉了?”
“那酒樓附近應該有不少宸王府的人手,屬下怕貿然打聽會引起注意,不敢去詢問住客的身份。不過趙玉已經離開了宸王府,也沒有再於‘丹心’露過面,總不會莫名地就從京城裏消失了。因此屬下推斷,宸王今日所見的就是趙玉不過有錯!”
他心裏越發篤定,這個趙玉一定跟慕容霽格外親密。
慕容霽爲了他對昭翮帝下手,如今看來,倒是有理有據了。
“徐元是不是還沒見到慕容霽?”
“是的。宸王府對徐先生倒是頗爲禮遇,但是宸王遲遲沒有回府,先生也沒有機會進宮去找宸王。這倒是有些奇怪,明明宸王之前還到處打聽您的下落,爲何又不急着跟徐先生見面了?”
林清殊思忖道:“他或許現在自顧不暇,無心去處理袁旭的事情。岄王和皇后在那一日早朝時跟宸王站在對立面,大臣們也分成了兩派,爭執不斷。可萬一慕容潯和慕容霽私下談攏,再統一戰線,豈不是又白費了這一出好戲。”
那簡直太便宜慕容潯了!
林清殊冷笑一聲:“既然這把火已經燒起來了,就沒有輕易讓它熄滅的道理。”
他在手下耳邊耳語了幾句:“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就不信,出了這樣的事,慕容霽還能心平氣和地跟慕容潯和睦相處。”
按照林清殊的吩咐,街頭巷尾很快就傳出來慕容霽意圖謀反,將皇上給控制住的言論。
甚至還有不少人議論說,皇上其實中了劇毒,就是宸王長久以來,慢慢給皇上服下的。
實際上宸王纔是野心最深重的那個人,他從頭到尾都覬覦着皇位。
如今眼見到岄王殿下身體好轉,宸王心中嫉恨,擔心岄王會重新歸爲於東宮。
因此宸王纔會對袁家下手,誣衊袁旭貪贓枉法。
更有陰謀論者聲稱,宸王此前之所用重用袁旭,任命他成爲東南水軍的主帥,並不是爲了提拔他。
宸王這麼做,無非是通過先將袁旭拉到高位,再給他狠狠地抹黑。
如此一來,袁家百年盛譽受損,連帶着岄王的威信也跟着一落千丈。
最後的最大的贏家,就成了宸王自己了!
這些流言在京城裏傳得遍地都是,神乎其神。
原本只是在百姓之中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可經過不斷地發酵,傳播範圍也逐漸擴大。
到了後來,竟是不少官員都聽說了此事,心裏暗暗生疑。
該不會真的像外面所說的那樣,慕容霽從頭到尾就沒安好心,故意給袁家使絆子吧。
一時間,不少人都陷入了迷茫當中,對慕容霽的質疑也越來越多了。
因爲影響漸增,宮裏也開始有所耳聞。
東越聽到了這些流言蜚語,氣得渾身發抖。
“這到底是誰散步的謠言!當初您分明是真心想讓袁旭上位,還力排衆議地將他推舉上去。如今因爲袁旭自己行事不謹慎落人把柄,怎麼反而成了您的過錯,這實在是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