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了，在傅山心裏自己的這個妻子難道還不值得信任嗎？
“你我多年夫妻，本就該共患難先，如今你遭逢劫難，一開口就是要與我和離，在你心裏我是什麼人？就這麼不值得信任？”洛善公主有些委屈地質問道，“我確實不滿意對安盛盡心竭力，但我知道這是你無論如何都要堅守的責任，我不曾插手，因爲我把你當成我的丈夫我孩兒的爹爹，就算是你今日死在軍營，我拖也要把你拖回去！”
傅山聽出洛善公主話中有點委屈，有些失笑，緩緩安慰道：“公主多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想趕我走？我告訴你，傅山，這輩子除非你壽終正寢，不然就必須一輩子都得待在我的身邊。”洛善公主氣呼呼地衝傅山道。
衡兒捧着手裏的梨花酥，小眼睛爹爹孃親臉上看了幾遍，聳了聳肩膀，似乎對此已經司空見慣了。
爹爹孃親時常這樣，爹爹哄上兩句就好了。
“爹爹。”衡兒抓着傅山的手，在傅山耳朵旁邊說了兩句，“快哄哄孃親，孃親很好哄的，一會兒就不生氣了。”
傅山失笑，寵溺地摸了摸小糰子的腦袋。
“我不是這個意思，公主真的誤會我了。”傅山勾了勾脣角，起身想伸手去拉洛善公主，猶豫眼睛看不見，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卻沒想到剛伸出手去就被洛善公主一把抓住，還沒說什麼，就聽到對方嗔怪地罵了一句。
“好好坐着，瞎折騰什麼！”
傅山心裏泛起一股暖意，趁機將洛善公主的手緊緊按在懷裏，解釋道：“我們夫妻共同經歷了那麼多，我早就將從前的那些芥蒂都放下了，相伴不易，應該珍惜纔是。更何況我們還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孩子，只要我們一家人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此生也別無所求了。”
洛善公主第一次聽到傅山說這樣的軟話，心裏一時五味雜陳。
“我自是不願與你和衡兒分開，但是我現在雙目失明，形同廢人，以後事事都需要你照料，恐怕會拖累你。”傅山心裏十分愧疚，自己虧欠棋子的世子太多了，以後若是還要依靠洛善公主事無鉅細地照顧，叫他心裏怎麼過意得去。
洛善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們夫妻遭逢如此禍事，都是因爲李默而起！若不是他執意逼你，你又怎麼會……”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說什麼都晚了……”傅山搖搖頭。
洛善公主心痛，“罷了，你我就不要再趟這趟渾水了，你該還的錢已經還完了，該盡的責任也都盡到了，我們就帶着衡兒打道回府吧。”
傅山輕輕點頭。
營帳內，李默還在爲傅山的事情氣惱，正愁無處發泄時洛善公主走了進來。
因爲傅山一事，洛善公主和自己這個親弟弟多少生了一些隔閡，看見李默也覺得心裏五味雜陳，如今李默儼然失去了理智，自己自顧不暇，實在無能爲力了。
李默看見洛善公主也覺得有些彆扭，乾咳了兩聲，道：“皇姐怎麼來了？”
洛善葛公主微微頷首，款款落座，看了一眼李默，悠悠道：“傅山的眼睛被趙輕丹所傷，我想帶他回鳳陽醫治。”
李默聞言微微蹙眉，不答。
洛善公主竭力壓抑着心裏的怒火，狠狠地瞪着李默，“我們夫妻二人原本好好的無意趟這趟渾水，現在傅山落得如此境地皇上也脫不了干係，渝北和安盛之間如何，我們都不想過問了，現在只想將傅山的眼睛醫治好，陪着衡兒好好長大。天下紛爭之事，實在不想插手了。皇上要是還顧及一點我與你的手足之情，就請准許我帶傅山回鳳陽。”
李默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傅山如此行徑確實讓他惱怒不已，恨不得殺了他泄憤，但是傅山偏偏是洛善公主的駙馬，自己的姐夫，若是真的殺了他，非但洛善公主要與自己“割袍斷義”，恐怕也難堵朝廷文武百官悠悠衆口。
“趙輕丹這些日子可有受蠱蟲之毒折磨？”李默突然問起。
洛善公主不解，“什麼蠱毒？”
“我上次派林葉去與安盛和談的時候，曾經偷偷在趙輕丹身上下了蠱毒。”李默面不改色，似乎在說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
洛善公主有些意外，沒想到李默手段如此卑劣，“皇上爲了贏，還真是不擇手段。”
李默不以爲然，“所謂兵不厭詐，留到最後的纔是唯一的勝者。”
“……”洛善公主輕輕嘆了口氣，“我在鐵吾軍營時一直被趙輕丹軟禁在後院，不知曉她身上的蠱毒是否發作過，但看起來不像是中毒之人。”
“呵！”李默握緊拳頭，眼裏碰發出強烈的憎恨，“她總是這麼幸運，總是能從朕的手下逃脫，豈有此理！”
洛善公主看着眼前的李默只覺得陌生，“皇上不是希望趙輕丹能死在你手下嗎？”
“呵呵，她一次次地阻撓朕，朕當然巴不得她死！”
“她現在已經不是渝北的皇后了，是安盛的王妃。以前的那些恩怨，早該瞭解了，皇上又爲何抓着不放？冤冤相報何時了，再這麼下去不是互相折磨嗎？皇上，爲何就不能試着放下呢？”
“哼！”李默雙目冒火，“放下？你說得輕巧！趙輕丹背叛了朕！讓全天下人看朕的笑話！朕要她付出代價！”
洛善公主冷哼，“皇上，別忘了當年，可是你親自下旨處死李歆的。當年渝北謠言四起，你敢說你心裏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妻子？可是現在看來李歆確實清清白白，這其中的背叛者到底是誰？”
李默：“……”
“就算皇上心裏不曾懷疑過，可是作爲一個丈夫，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皇上還真是枉爲一國之君！”
啪！李默一掌拍在案臺上，雙目通紅地瞪着洛善公主。
“朕如何，還輪不着你來評判！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