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附近?”
慕容霽沉吟道:“連斯青既然藏住了人,在一般情況下就絕不會泄露他們的行蹤。那麼出於什麼考慮,他纔會不得以讓那些人動身?”
他微微眯起眼睛,將心比心地想……
若是自己身爲連斯青的手下,而趙輕丹被對方給關了起來。
平日裏不顯,但一旦聽說趙輕丹可能出了某種意外,他就會坐不住了。
慕容霽的眼睛倏地睜大。
“本王知道了!這樣,現在放出消息,就說京郊一個私人莊園被朝廷查封,在裏面發現了不少東南水軍將領們的夫人和孩子。如今朝廷已經將那些人帶回去關了起來,如果他們再不投降,則全部殺了。”
秦飛有些不解:“可要是對方不信怎麼辦?畢竟我們沒有證據抓到了人。”
“也許會有人懷疑這是個陰謀,但是其中一定還有人會惴惴不安。畢竟這種事情誰都說不準,他們又沒有辦法親自查證。在這種情況下,必然會向連斯青提出質疑,若你是連斯青,你會怎麼做?”
秦飛恍然大悟:“連斯青爲了穩定副將們的情緒,則不得不向他們證實家眷們都很安全。可要是他們通過信件往來,我們還是會沒有收穫啊。”
“信件可以僞造,副將們就能徹底放心了嗎?你沒有心愛之人,也許不能體會那種痛苦。可本王有妻子,非常能體會那種不安的痛苦。他們一定會見到本人才會放心,如此一來,連斯青只得偷偷地讓那些家眷動身到江南,給衆副將見上一面。否則,誰都不會安心。”
慕容霽神情篤定:“在無法確定家人是否被朝廷抓獲之前,他們不僅會無心打仗,還不敢貿然出手。要不然,就是在拿家人的性命開玩笑。只要我們一路盯着京城的動靜,命人關注着這段時間是否有一些女子和孩子離京,就能將他們一舉拿下。”
有了這個方向,慕容霽很快就讓細作在無雪城附近散出消息。
果不其然,不少副將聽到了風聲,紛紛驚疑不定。
沒有家眷在京的人也就罷了,可他們當中大多數人都已娶妻生子,原本起兵造反就已經對家中妻兒多有愧怍。
現在乍聽說他們竟是被朝廷給捕獲,哪裏還能坐得住。
連斯青聽說了之後,當即呵斥。
“這不可能!他們的藏身之地分外隱蔽,朝廷絕不會察覺到。這些消息分明是有心人故意散佈出來,想要引起我軍的動盪。你們如果上當了,纔是真的中了對方的圈套。”
雖說有數位副將贊同連斯青的意思,可大多數人都提心吊膽。
“連帥,消息不會空穴來風。我們的家眷也的確是藏匿在京郊,原本是因爲山高水遠,不少人身體孱弱不方便長途跋涉纔沒有讓他們出京。可這也意味着他們都在朝廷的管控範圍內,要是真的被抓走了怎麼辦!”
“我等並非不信任您啊,只是茲事體大,不敢冒險。”
衆人眼見地謹慎了起來,連籌備戰事的心思都沒有了。
連斯青只得咬牙切齒地說:“知道了!本帥這就快馬加鞭地通知看守他們的人,將他們給設法帶到江南。你們見了人,自然就該安心了。可在此之前,誰再敢隨意非議,必須軍法處置!”
有了連斯青的保證,他們才硬着頭皮等待後續。
而慕容霽自發出消息的伊始就命京中各方準備,務必要盯住所有離京之人的情況。
哪怕是緊急傳信,到了驛站不斷換馬,路上還是耽誤了多日。
這期間,雙方都像是有一種無聲的默契。
尤其是東南水軍的兩個部隊,都不敢妄動。
偏偏魏明對手下士兵所中的毒藥束手無措。
明明已經被慕容霽提醒了,可他壓根找不到究竟哪裏有問題。
軍醫們絞盡腦汁,也毫無收穫。
大廚們則是連連喊冤,說自己一直勤勤懇懇地做飯,斷不可能動手腳。
如此一來,衆將士的疲憊還是無法消散。
隨着時間的推移,心思搖擺不定的人更加增多。
趙輕丹暗中估算過,魏明手下想要叛變的人,幾乎已近半數!
京郊,絨花山莊。
信使在晝夜不休的趕路之後,總算抵達目的地。
讓慕容霽意想不到的是,此處除了各位副將的家眷藏匿之外,還有一個本該“死去”的人,也棲身於此。
正是曾經假死,實則一直暗中操控局勢的寧國公!
寧國公收到信件,眉頭緊鎖。
在信上,連斯青提到近來江南一帶流言四起。
都在說這些家眷們已經落入到朝廷之手,如果副將們不肯投降,則家人會因此喪命。
連斯青自己當然不信,無奈不管他如何解釋,手下人都無法安心。
爲了讓他們能全心全意爲自己效命,現在需要將這些人都給帶走。
寧國公看完了之後,面色陰沉。
這不對勁。
明明這些女人孩子自被帶來看守之日起,就再也沒有出谷半步。
此處乃是一個江湖幫派的莊子,地方偏僻,消息閉塞。
向來無人問津,朝廷也找不到這裏。
可是流言出的奇怪,到底是隻爲了打亂人心,還是有其他打算?
“寧國公,連將軍催促地急,若是遲遲不將他們帶過去,那些副將定會無心迎戰。一旦拖得時間太長,等鐵吾軍兵臨城下,那連將軍的處境就大大不妙了!”
寧國公點頭:“斯青既然說了,人必然是要被帶過去的。但是,老夫總覺得其間有詐……”
他眼中閃過冷光:“這樣吧,我有個主意,你們先按照我說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