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輕丹搖頭:“現在她穿得還是太多了,要將衣服脫去一些,不能一直捂着,不然的話,寶寶肯定會很難受。”
她又看了一眼四周:“屋子裏也要開窗通風,再讓人倒杯溫水來,不時喂一點。否則時間一長,燒的厲害容易脫水。”
琦太妃按照趙輕丹的叮囑讓人將窗戶開下來,趙輕丹哄着阿信重新睡下。
她想着畢竟只過去一個晚上,這就吃藥的確有風險,便再觀察看看。
可是這場高熱來勢洶洶,到了晚上還沒有消停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
連慕容潯就不放心,中途過來探望過兩次。
慕容霽更是寸步不離地守在身邊,心中擔心不已。
阿信之前倒也不是沒有生病過,不過偶爾有積食,或是低燒也幾個時辰就好了。
像這次這麼燙還持續這麼長時間的,真真是頭一回。
趙輕丹怕琦太妃過於自責,因而沒有當她的面說。
不過她心裏有數,應該是奶孃的奶水有些問題,對孩子來說不耐受。
所以阿信纔會反應這麼大,病情止不住。
眼看着她的小臉燒的通紅,趙輕丹心疼得不行,到底是開了一個沒有那麼烈性的方子出來。
這方子的好處是不會對孩子有太多的負面作用,但是苦味。
勺子纔剛放到阿信的脣邊,她就不停地掙扎,怎麼都不肯喫。
因而小半個時辰過去了,她沒有服用幾口。
這麼下去當然是不行的,藥不肯喫,甚至連水都不願意喝了。
趙輕丹想了想,對慕容霽說:“不然,我用靈力試試吧。”
“什麼意思?”
“對於沒有靈力的人來說,這種東西是無法共通的。因此想要醫治對方,只能通過靈力將藥物給調度出來,再繼續治療。可是對於同樣有靈力的人,書上說是能夠直接傳遞這份力量的。”
她看向懷中的女兒:“阿信現在是否是巫醫,我們還沒有辦法完全確定。不過我看過她的脈象,這孩子跟其他寶寶的確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按照覓蘿國的說法,她理應同樣是巫醫,那我倒是可以試試。”
慕容霽雖然不放心,但又捨不得女兒遭罪,只能答應下來。
趙輕丹將手指放在她的額頭上,將孩子抱在懷裏盤坐在牀榻。
慢慢的,她將自己身體裏的力量輕緩地傳遞出去。
起先還有些許擁塞,到了後來,卻是逐漸地通暢了起來。
她不由心上一喜,慕容霽跟着小聲問:“怎麼樣,能管用嗎?”
趙輕丹點了點頭:“應該是沒問題的,等我好消息吧。”
雖然孩子小,但是病情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嚴重,所以一番折騰下來,耗費了趙輕丹不少靈力。
等她察覺到慕容信的溫度已經恢復到平常,臉蛋也不似方纔那般嚇人的潮.紅了,她纔將孩子給放開。
許是來自母體的這股力量清潤溫和,慕容信整個人都安寧了下來,總算能夠安然睡去。
可是她剛一動作,整個人就險些栽了下來。
有那麼一瞬,趙輕丹竟是覺得自己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清了。
慕容霽心頭一緊,連忙將她給托住。
“輕丹!你沒事吧?”
靠在他懷裏好一會兒,她纔回過勁兒,隨後就連忙搖頭:“沒事的,只是靈力使用的有些多了,所以一時不適應,很快就會好。”
“你以前也經常使用靈力,雖然會對你的身體有損耗,可是從來沒有像如今這麼頻繁的難受過。”
他想起來之前她早產的事:“上一次,爲了幫嵐嵐療傷,你就動用了靈力,結果卻讓阿信提前出生了將近一個月,這都不是小的問題。”
慕容霽面色凝重,聲音已然有了幾分沙啞。
“輕丹,你的身體已經在走下坡路了,你沒有發現嗎?”
他的話讓趙輕丹心中一緊,面上還要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在說什麼呢,哪能這麼容易就走下坡路。就算之前王后以命換命給我是真,我也理應還有幾年的時日可以活下去。這才什麼時候,哪能這麼快呢?”
“可是福安公主也說,十年是最長的期限。當年的王后身體本就極爲不好,萬一實際能給你的時日,其實根本就不足十年呢?”
慕容霽死死地攥住她:“旁人或許看不出究竟,可我不是旁人!我跟你朝夕相處,對你的身體非常瞭解。你能夠騙得了其他人,騙不了我。王妃,趙輕丹……你以後不能再隨意動用你的靈力了。哪怕是爲了孩子,也不可以,你用不起了!”
聽到他說出“你用不起了”這幾個字,趙輕丹眼底驀地涌起一陣淚意。
她勉強忍住,許久才輕聲說:“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慕容霽扶着她坐在貴妃榻上休息,可他大概是心頭鬱結的很,一個人走了出去。
趙輕丹看着他的背影發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慕容霽說錯了嗎?沒有。
他完全說中了,她的靈力是在以一種意想不到的速度流逝。
從上一次她給嵐嵐療傷開始,她就察覺到了異樣。
而後經歷了一場生產,更是如同鬼門關歷了一劫。
她當真要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生命細沙一樣,從指間遺漏嗎?
想到這裏,趙輕丹又掙扎着走到牀邊,凝望着牀上睡得安穩的慕容信。
這個孩子的生命纔剛剛開始,她的身體裏流着她的血脈,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能守着孩子平安長大,看着她成長成材。
可是她等得到嗎?
趙輕丹伸出手,甚至連直接都不敢觸碰到慕容信的臉。
若神明在上,願意給予世人一絲慰藉的話,還希望能讓她多看一看這世間。
她真的不想遺憾離去。
門外,慕容霽剋制住情緒,前去找到慕容潯。
一見到慕容潯,後者就知道他有話要說。
“霽兒,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