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潯眼眸輕垂:“朕有過信任,但不能完全地像對你或者珍貴妃那樣毫無保留的信任。是,袁非依進宮之後變了很多,從外公出事開始,她就比過去懂事多了,但她會不會因爲其他的刺激,再變成一個嬌縱霸道不講道理的人,朕不確定,你又能確定嗎?”
“不說這些了。我去繼續查百憐。”
趙輕丹很快去了一趟內務府,讓審覈宮中太監宮女出身膽敢的人將幾十年前的簿子給翻了出來。
這要是換做旁人提出這樣的要求,內務府的人就該不高興不配合了。
可是宸王妃要的東西,這宮裏誰敢違抗,他們連忙調配人手一起合力找尋。
這麼一找,竟是到了晚上,纔好不容易將百憐進宮那一年的簿子給翻出來。
“王妃,就在這裏了。”
趙輕丹打開一看,不由愣了一下:“孤女?這意思是說,百憐在京城並沒有任何的家人親戚,整個就是孤身一人的嗎?”
內務府的人殷勤地解釋:“回王妃,如果檔案是這麼記載的話,那就是如此了。有的時候,會有一些流民從其他地方逃難到京城來,其中符合條件的人也是有機會被篩選進宮的。不過這個叫百憐的宮女年歲委實有些高了,當初負責招攬他們這一批宮人的掌事,也早就離宮說不定不在人世了,想問得仔細是問不出的。”
“知道了。”
她又特意去了辛者庫,那裏的人雖然知道百憐,但是被趙輕丹問及身世時,都是不斷搖頭。
“她從來沒有提過自己的家人,這麼多年來,她都是孤身一人的,恐怕家人都不在人世了。”
趙輕丹陷入了沉思。
倘若一個人在宮外毫無羈絆,在宮內,她又一直在浣衣局這種做苦力的地方待着。
甚至她派人搜查過百憐的住處,她的屋子裏沒有任何值錢貴重的東西。
她如果真的是被人收買了,總得有利可圖吧。
平白失去一條性命,這是何等慘重的代價,要說她背後的人什麼都沒有給過她,趙輕丹是不信的。
趙輕丹心事重重地回到王府去,又想到了什麼,讓人去京兆府給慕容蘇傳話,請他派人將已經從宮裏辭官的那位太醫顧封給找出來。
慕容蘇一聽這請求,當場應了下來:“讓四嫂放心,本王一定命人儘快將人給找到。”
對趙輕丹來說,眼下是關鍵時期。
寧可錯抓十人,也不可放過一人。
所以顧封即便被她勒令辭官離宮了,還是應該來找回來審一審,以免放過漏網之魚。
貴妃殿裏,許曼欣就着翠竹的手喝了幾口藥,面色凝重起來。
“好端端的,皇后爲什麼被禁足?你不是說去打聽過了麼,到底問出什麼來了。”
翠竹只能含糊其辭地說:“好像是皇后娘娘惹了皇上不高興,兩人吵了一架。”
“宸王妃在查浣衣局的事,本宮今日聽到院子裏有小丫頭在議論,說戒律司出了人命,是不是跟浣衣局有關?”
許曼欣睨了她一眼:“僅此而已嗎,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本宮?若只是牽扯到浣衣局,爲什麼皇后會被禁足,偏偏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本宮不可能不多想。”
翠竹把臉拉得老長:“宸王妃,她,她不讓奴婢跟您多說。”
許曼欣瞪了她一眼:“王妃不讓你說,你就當真不說了?事關皇后,本宮怎麼能矇在鼓裏?你要是不說的話,就不要近身伺候本宮了。”
見許曼欣放了狠話,翠竹只能小聲道:“好像是宸王妃掌握了一些證據,是皇后娘娘主使了這一次的事情。”
“絕無可能!”許曼欣一時心急,又咳嗽了好幾聲,嚇得翠竹忙給她端來熱茶。
她小心地抿了一口,纔回過勁兒說:“本宮早就說過,她不是那種人。”
“可證據是宸王妃找的,您就算信不過別人,也該信任宸王妃吧。要奴婢說這宮裏頭誰是最好的人,除了您之外,宸王妃當屬第一了,她纔是一直最關心您的人,奴婢還是很信賴她的。”
“是王妃親口說,就是皇后所爲嗎?”
翠竹撇了撇嘴:“倒是沒有直接斷言,可是奴婢當時跟着王妃還有皇上去了一趟棲梧殿,眼見王妃將皇后的衣服拿出來試探了好幾次。因爲不僅僅是您的衣服出了問題,皇后娘娘的衣服也有問題。”
許曼欣意外地盯着她:“什麼問題?”
“皇后娘娘的衣物上,有會讓小殿下成癮迷戀的東西,只要他靠近了,就會忍不住一再地觸碰。怪不得一直以來小殿下都對皇后娘娘格外親近呢,原是有人用了旁門左道。”
“休得胡言!”
翠竹咬了咬嘴脣:“您就算責罵奴婢,奴婢也是不吐不快的。之前您無條件地信任皇后就罷了,可現在宸王妃都找到證據了,皇上也下令將她給禁足了,說明他們定是查出了什麼。有的時候您把別人當做朋友,人家未必真心待您啊!”
許曼欣刷地起身:“不行,本宮要去一趟棲梧殿。”
“這,您的身子近來越發不好了,太醫可千叮萬囑要好生休養不要走動,您別來回折騰了。”
“本宮必須見她,親自問清楚。”
說着,她就不顧阻攔地往棲梧殿走。
等到了附近,果然有御林軍上前阻攔:“貴妃娘娘,您不可以進去。”
“爲什麼,皇上只是讓皇后禁足,沒說不讓人探望吧?”
“沒有皇上的首肯,任何人不得見皇后娘娘。”
“本宮說幾句話就走,不會耽誤太久的!”
可不管她怎麼說,御林軍都不肯退讓,沒辦法,許曼欣只得無功而返。
誰知剛走出不遠,就有一人喚了她一聲:“貴妃娘娘!”
許曼欣擡起頭,朝着來人頷首致意:“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