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小酒那日被李默帶走之後，霍芙蕖就茶飯不思，只是每日呆呆地坐在屋中，時不時地以淚洗面。
這可把紅桃給急壞了。
“娘娘，喫點東西吧，您已經兩天兩夜沒喫東西了，再這樣下去怎麼守得住啊？”紅桃急得眼淚一直在眼眶裏打轉。
霍芙蕖只是輕輕地搖搖頭：“我喫不下……”
紅桃正欲再說些什麼，餘光看到李默走了進來。
“爲何不喫東西？你身子本就羸弱，是想折騰死自己嗎？”李默沒好氣地質問道。
紅桃識趣地退下了。
李默看着臉上幾乎沒有一點血色的霍芙蕖氣不打一處來，冷哼道：“怎麼？皇后這是打算以死相逼嗎？”
霍芙蕖面無表情：“若是臣妾一死能換得小酒一命，臣妾甘願赴死。”
“你！”李默氣的胸腔劇烈起伏，指着霍芙蕖道，“皇后是鐵了心要與朕做對？”
霍芙蕖這才擡起眼皮看着李默：“臣妾這麼多年自以爲不曾做過對不起皇上的事，也不敢奢望皇上能答應臣妾什麼，只求皇上看在太子的面上給小酒一條生路……”
做了這麼多年的皇后，守着那冰冷的未央宮那麼多年，霍芙蕖從來沒有求過什麼，對於李默也早就不奢望他的真心了。
“若是皇上肯放小酒一條生路，臣妾願意讓出皇后之位，削髮爲尼，從此青燈古佛，爲皇上祈福。”霍芙蕖緩緩道。
李默此時也說不清自己心中是何感受，只覺得霍芙蕖變得越發陌生。
看着霍芙蕖慘白的臉，幽深的眼眸，終究是心軟了：“朕從前也與小酒有過些交情，不會要他的命的，只要他將他所知道的事情都和盤托出，朕自然會放他一條生路。”
“小酒對安盛忠心耿耿，皇上這般跟要他的性命又有何區別？”霍芙蕖蹭地一下站起身來，質問李默道。
小酒是何等的衷心霍芙蕖又怎會不知，就算死也不可能出賣安盛，出賣趙輕丹。
李默想從他嘴裏得到什麼簡直是癡心妄想。
但是按照李默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小酒不招供，可想而知會遭遇什麼非人的折磨。
想到這些霍芙蕖便覺得心如刀割。
“小酒乃是安盛的奸細，朕不處置於他，難道要任由他將軍中機密全部盜走嗎！”李默站起身對霍芙蕖吼道，“朕看字啊你是太子生母的份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皇后不要得寸進尺，朕的耐心有限。”
霍芙蕖冷笑着搖頭：“是啊，皇上貴爲九五之尊，自然是要所有人都臣服在腳下，不過是一條性命罷了，對於皇上來說又算是什麼呢？”
“哼，爲了成就天下一統的千秋功業，一些螻蟻之命不足掛齒！”李默負手而立，看着霍芙蕖，“你是朕的皇后，無論如何都應當與朕並肩而立，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情，朕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這麼多年的相處，要是說對霍芙蕖一絲情義都沒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人人都說他李默冷心冷情，薄情寡義，但人心都是肉長的，李默也不過是肉體凡胎一個，不可能真叫他徹底割情斷義，但是在權勢和功業面前，這些都不算什麼。
“恕臣妾做不到！”霍芙蕖冷聲道，“皇上若是不滿，大可廢后，反正皇上有這心思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李默氣的頭上青筋爆起，瞪了霍芙蕖一會兒，轉身走了。
兩人冷戰。
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霍芙蕖始終放不下牢中的小酒，此事既是因爲自己而起，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救小酒出來。
霍芙蕖召來紅桃。
紅桃見皇上方纔氣呼呼地走了，身上的火氣大約能活活將人燒死，聽到霍芙蕖喚她，有些膽戰心驚地走了進來。
“皇后娘娘方纔又跟皇上吵架了？”紅桃試探性地問道。
心中雖然想叫霍芙蕖服個軟，但是紅桃心裏清楚，她家皇后娘娘雖然平素溫和，實則裏頭的性子倔強得很，尤其是上次跟皇上爆發爭吵之後，兩人就沒和顏悅色地坐下來交談過。
霍芙蕖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從頭上摘下一支金釵給紅桃：“你去將庭院外的護衛喚來。”
紅桃瞪大眼睛：“皇后娘娘您這是？”
“去就是了。”霍芙蕖揮揮手說道。
紅桃也不敢多問，拿着金釵出去喚了一個模樣比較機靈的守衛進來。
“拜見皇后娘娘。”守衛拱手行禮道。
霍芙蕖擺擺手，溫和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名叫孔寧，今年二十了，浙南人士。”守衛一五一十地說道。
霍芙蕖點點頭，將一錠金子放到桌上：“本宮想讓你幫忙做件事，事成之後，這金子便是賞你的。”
孔寧大驚，連忙擺手道：“有何處要奴才效勞的皇后娘娘儘管吩咐就是，奴才萬萬不敢收皇后娘娘的東西啊！”
“此事危險，你若是肯辦，本宮自然也不能虧待了你。”霍芙蕖站起身來，“本宮現在已是別無它法，小將士若是願意幫本宮一把，本宮心中感激不盡。”
說着便朝孔寧深深鞠了一躬。
孔寧立馬手忙腳亂地跪下：“皇后娘娘使不得啊！這不是折奴才的壽嘛！”
“皇后娘娘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就是，奴才一定在所不辭。”孔寧誠懇道。
霍芙蕖平時在宮裏對他們這些奴才向來不錯，逢年過節的也會賞些銀子，見着年紀小的也會多關照些，所以即使霍芙蕖不受寵，未央宮上上下下心中卻都十分尊敬於她。
霍芙蕖心中有些感動：“前兩日皇上抓了營中的一位小將領，乃是本宮的舊相識，本宮想讓你去打探打探他被關押在何處。”
孔寧笑道：“不是難事，奴才能辦妥，皇后娘娘放心。”
霍芙蕖點點頭，見孔寧走遠才泄氣般地坐了下來。
無論如何，這次哪怕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一定要救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