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嬸淡淡地看了趙輕丹一眼：“嘿，看笑話唄！”
趙輕丹不動聲色：“什麼笑話啊？”
“諾！就是那個老頭子。”大嬸衝前面揚了揚下巴，“那老頭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一進門就點了韭菜，店小二算了錢要他拿銀子，誰知道這老頭居然拿出幾十年前用的錢幣要當做飯錢，要知道現在早就不用拿東西了，這老頭明顯就是，想喫霸王餐！掌櫃的就親自來找他算賬咯。”
趙輕丹挑了挑眉，看着眉飛色舞，講得繪聲繪色的大嬸。
大嬸越說越起勁兒，手上動個不停，臉上神色那叫一個豐富。
“這還不只是最好笑的，後來那老頭還理直氣壯地說這就是真金白銀！貨真價實的錢！後來一問才知道，這老頭不知道是傻的還是裝瘋賣傻，口口聲聲說的都是數十年前間的事情，還義正辭嚴的，簡直叫人笑掉大牙！”大嬸說得十分激動，唾沫橫飛。
趙輕丹蹙了蹙眉，牽了牽脣角：“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見多了自然見怪不怪了。”
大嬸見趙輕丹反應如此冷淡，有些不悅地努了努嘴。
真是跟小年輕的講不了八卦。
彼時，酒樓掌櫃明顯喪失了所有耐心，回揮了揮手：“罷了罷了，懶得跟你廢話，看在你年事已高的份上不同你計較，想要討喫的就到別處去，我這兒可不是你耍滑的地方，再囉唆小心我不客氣。”
老者慌忙擺擺手，急忙解釋自己不是來搗亂的，但酒樓掌櫃顯然沒有耐性再跟老者糾纏。
“滾滾滾！聽不懂人話是不是！老子還要做生意呢！你在這礙手礙腳丟人現眼的，還敢說不是來搗亂的！你以爲你年紀大我就不敢怎麼你了！別倚老賣老，老子不喫這套！”酒樓掌櫃明顯被那老者糾纏煩了，兇狠地吼道。
方纔那老者還在詢問掌櫃這些年民間發生的事情，被那掌櫃不耐煩地推開。
“走走走，別在這裏打擾我做生意！”
慕容霽眼疾手快地接住那老者，輕聲道：“老人家小心。”
老者定了定神，看到慕容霽，笑了笑：“多謝了。”
慕容霽斜眼瞥了酒樓掌櫃一眼，不悅地蹙了蹙眉：“老闆是生意人，這做生意最講究的就是和氣生財，老人家只不過是詢問兩句，掌櫃的又何必動手呢。”
掌櫃愣了愣，上下打量了慕容霽一眼，見對方一身錦衣華服，周身貴氣，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一些，掛着討好的笑：“我剛纔只是急昏了頭，實在是這老頭煩人，不然我也不會動手不是，驚擾了公子，還望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
慕容霽神色淡淡，不想理會此等市井小人。
拜高踩低，目中無人的人他見慣了，實在看不上眼。
慕容霽笑着搖搖頭：“舉手之勞，不知老人家今年高壽啊？”
“八十又九了。”老者比了兩個數字，有些自豪地說道，“算起來也算是大半個百歲老人了。”
發現這老者似乎與世隔絕已經數十年，提到的都是一些前塵舊事，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似乎一概不知。
這未免太奇怪了些。
“老人家可願隨我夫妻二人到雅間坐坐？”慕容霽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老者見慕容霽和趙輕丹都是面善之人，便點了點頭答應了。
趙輕丹吩咐店小二準備一些可口的飯菜就上了樓。
老者酒足飯飽之後便起身要走，慕容霽急忙拉住前者。
“老人家，我們夫妻倆有一件事想問一下您。”
老者摸了摸肚子，悠然道：“何事？公子只管說來就是。”
慕容霽正想問些什麼，只聽老者又自言自語道：“不過若是公子問的是這凡塵之事，老夫恐怕不能爲你解答，老夫隱居多年，不問世事，這世間之事一概不知，公子剛纔也聽見了，公子若是想問這個，那問了也是白問。”
慕容霽：“……”
趙輕丹看得出老者說的話不假，料想恐怕不能從對方這裏得到想要的結果，於是拉了拉慕容霽的袖子，衝對方輕輕搖了搖頭。
慕容霽心中跟趙輕丹想的一樣，頓時有些沮喪地抿了抿脣。
老者見兩人不再說話，起身行了一禮就轉身出門，快走到門邊時，那老者忽然喃喃自語道：“忘憂谷中時光飛逝，才知人間已過幾十載。眨眼間已是物是人非，是非成敗轉頭空啊……”
慕容霽忽地一頓，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自小習武，聽力遠比尋常人要敏捷上許多，老者漸漸遠去的說話聲一字不落地全部鑽進了慕容霽的耳朵裏。
“老人家！”慕容霽噌地站了起來，奪門而出。
趙輕丹剛纔只是模模糊糊地聽到一點，沒有聽太清楚，見慕容霽奪門而出，急忙追了上去。
慕容霽剛一出門就被上樓的人羣擋住了，好不容易擠下了樓，大步流星地跑出酒樓，好在成功攔住了那老者。
老者正拉着自己趕來的那架牛車，忽然被慕容霽攔住，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老人家方纔可是在說忘憂谷之事？”慕容霽急迫地問道。
老者頓時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方纔只是自言自語地說了這麼一句，居然被慕容霽聽去了，還追了上來。
“沒有沒有！定是公子你聽錯了！”老者連忙搖頭否認。
慕容霽堅信自己不會聽錯，攔着老者：“我聽力極佳，不會聽錯，老人家是否知道有關於忘憂谷的事情？還請告知於在下！”
老者連連搖頭：“老夫不知道！定是公子聽錯了！還請公子莫要爲難老夫！”
“還請老人家告知！”慕容霽有些執拗地拉着老者不讓對方走。
此時趙輕丹正好從酒樓裏出來，聽到慕容霽再詢問老者忘憂谷之事，頓時猜到了原委，連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