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霽自知目的達到了,片刻都不願多待,又唉聲嘆氣地走了。
他這一走,沈月秋哪裏還坐得住,立刻把新婢女浣紗叫來。
“快,給你家主子報信,就說我知道皇上爲什麼不喜歡他了!”
自連斯青倒臺後,慕容澈的脾氣就差到了極點。
宮裏又傳來消息,說是珞貴妃特意給昭翮帝煲了一鍋鴿子湯,但昭翮帝一滴未喝都賞給近身伺候的下人了。
這舉動把珞貴妃氣得要死,一陣胸悶直接臥牀不起了。
越是這樣,慕容澈越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父皇,就遭到這般冷待。
這時候宸王府卻是差人送了信來。
慕容澈以爲沈月秋又是在信中吐酸水說慕容霽對她態度不如從前了,本來還覺得煩悶。
但信上打了個紅記號,他又打起了精神。
這是他們的暗號,有紅色標記則意味着內容極爲重要。33小說網
等他打開了信看完,只覺得心中冷風怒吼,颳得他刺骨地疼。
除了疼,就是止不住的憋屈。
原來如此啊!
怪不得從秋獵之後,父皇看着他的目光裏總有深重的探究,還找了機會將母妃給禁足責罰了一通。
說不準這會兒把三年前舅舅的陳年舊案再翻出來,也是因爲父皇心底膈應,存了心收拾他們。
竟是他那位好二哥爲了洗脫自己的嫌疑,設計了那麼一齣戲,讓他無辜蒙冤。
最要命的是,他全然不知,就這麼被自己的父親一步步厭惡到極點了。
細想起來,當初老七跟三哥因爲尾陰草差點出了事,偏偏當時最先受懷疑的人是老大。
老大被扣住不說,麗妃都差點被人給謀殺了。
那時間跟後來的秋獵幾乎是連到一起了,只要往深了想,怎麼看都是同一個人的手筆。
父皇該不會把尾陰草那些爛賬都算到他的頭上了吧!
這麼想着,慕容澈氣得恨不得把慕容賢給剁成肉泥,嚼碎了喫下肚子都不夠解怨。
不行,眼下東南水軍主帥空懸,新任主帥擇選在即。
若是這空子讓慕容賢給得手了,他豈能甘心!
這簡直是踩着他的骨頭給那人擡轎,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哪怕是任何他討厭的其他人得了兵符,他都不願意慕容賢那個笑面虎得手。
慕容澈的目光重新放到信紙上。
沈月秋說,是慕容霽的友人在酒樓裏聽到的消息。
這話不知真僞,但慕容霽不會平白拿這話開玩笑。
聯想到秋獵之後的樁樁件件,他可以確定此事多半是真的。
既然如此,那他也要跟着做出戲,定要在人前剝了慕容賢的那層皮!
要說慕容賢如今最大的倚仗,便是怡貴妃跟她的母家梁氏。
怡貴妃是慕容賢那位二王妃的表姨。
二王妃的祖母跟怡貴妃的生母梁老夫人是親姐妹,因着這層關係,梁家對禹王府也多有照拂。
老七可是那位梁老夫人寵在心尖上的外孫。
慕容澈想到這裏就露出一臉的獰笑,隨即讓人去打聽這幾日梁老夫人可有外出的行程。
這事兒倒不難打聽,他手下的人很快彙報說:“過兩日就是冬至了,梁家總有外出喫團圓飯的習慣,每年冬至晚上都定在隆嶽酒樓的雅房。”
他沉吟片刻:“去,找幾個人安排一下,到時候做一場戲,定叫他們窩裏鬥!”
冬至這天的隆嶽酒樓生意十分紅火。
其實不只是隆嶽酒樓,這一天幾乎是家家有名氣的店鋪都客源豐碩。
只因冬至對於安盛來說是極爲不尋常的日子。
安盛的高祖就是在冬至當日建了新朝,舉國歡慶。
這天也是安盛的國慶之日。
梁氏子弟多在京城,平日各自忙碌,這天倒是齊齊聚首,一個不落下。
衆人把梁老夫人圍在圓桌的正主位,讓人上了一桌子的好菜把酒言歡,十分喜慶。
他們一家人正剛籌交錯喫得開心時,忽然隔壁傳來一陣喧譁吵鬧聲。
這酒樓味道雖好,隔音卻是極差。
只用了沾地至頂的木質屏風隔開,雖然鄰桌之間互相看不見,卻能聽到動靜。
似是有一桌子男人喝醉了酒在大喊大叫,惹得梁氏頻頻皺眉。
梁家正準備派人去隔壁打個招呼,但猛地聽到了一句:“你們說,咱們王爺爲了陷害五王爺,當真對他的七弟下毒手了?”
此話一出,梁氏這裏都睜大了眼睛,一下子都沒了聲兒。
梁老夫人摳了摳桌面,朝兒子使了個眼色,讓他貼着屏風聽牆角。
只聽一牆之隔的客人繼續道:“呵,咱們王爺有野心,五王爺是鬥不過他的,這不,最近連斯青都被下掉了,五王爺怕是以後沒靠山咯!”
慕容澈也是有樣學樣,把慕容霽之前哄騙沈月秋的那套說辭直接照搬了過來,原樣地重現給梁氏。
聽到後面,梁老夫人連連捂住胸口,一室的人還不敢聲張,只能默默地扶着她。
慕容澈也是陰賊,不僅提到了秋獵一事,還順便把尾陰草也給勾出來說道幾句。
“之前王爺讓咱們商隊從北疆帶回來的尾陰草是幹嘛用的,我今日偶然聽人提起,說是那玩意兒陰損地很,最好不要輕易觸碰。聽着怪嚇人的。”
邊上的人對着鏤空的牆壁高聲附和道:“王爺既然特意讓咱們大老遠地帶回京城了,自然是有他的妙用。主子們的心思豈是咱們下人能猜得透的,不過王爺一向聰明,如今又受到宮裏那位貴妃娘娘重視,日後展翅高飛還不是輕而易舉。”
“你們說,連斯青的兵權如今被收了,以後那重擔會不會落到王爺手裏?”
“依我看啊,大有可能呢!”
聽到這處,梁老夫人氣得握緊了拳頭,一下下地悶聲敲着桌子。
其餘梁家人也氣得變了臉色,對方雖然沒有說自家王爺是誰,可他們哪能不知。
分明就是二皇子那頭養不熟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