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病的時候,派遣去的人少不了旁敲側擊。
國公爺年歲已經大了,身子骨也不復往日硬朗了。
不如趁早退休,回家安享晚年。
寧國公心裏清楚,這話現在讓旁人說,還是客氣的。
可要是他不識擡舉,後頭安在他身上的罪名,只會多不會少。
到時候別說體體面面的養老了,不丟了小命,哦不老命都是好事了。
於是很快,寧國公當朝向昭翮帝提出辭官。
昭翮帝眼角微紅,泛着淚光不捨挽留。
次日,再奏請辭官。
如此三次,總算應了。
批准辭官當晚,昭翮帝很高興。
慕容霽來御書房裏彙報公務之後,硬是被父皇留了下來一同用晚飯。
看昭翮帝紅光滿面的模樣,今晚多半是要喝幾盅烈酒的。
果然,劉公公奉命從酒窖裏拿來雲川地區進貢的大補藥酒,說是平日裏沒事多喝幾杯都對身體好。
尤其對男子好,壯陽。
慕容霽十分無奈地陪着飲了一個時辰,心想今晚回去可不好辦。
王妃自己平日雖喜飲酒,卻不愛聞到旁人身上的酒氣。
他沾了一身回去恐怕不得同榻而眠,再喝了這種酒,豈不是無法紓解。
昭翮帝卻是尤其盡興,難得誇獎了他幾句。
“你這回差事辦得好,瞧見這幾日寧國公在朝上的表情沒有,哎呦那個憋屈啊,朕看了心裏狂笑不止!”
慕容霽謙虛地說是分內事。
昭翮帝卻不想輕易揭過去,熱切地看着他:“朕給你一些賞賜可好。”
“父皇看着給吧,多賞些珠寶首飾好了,王妃喜歡。”
“哎,大丈夫不要成天想着討媳婦兒開心,想點有志氣的!再給你個好差事,要不要?”
慕容霽連連擺手:“不了不了。”
昭翮帝哪能輕易放過他:“朕老了,你以爲這皇位還能坐幾年,眼看着活了大半輩子,你就不能讓你爹想想清福?”
慕容霽只好放下筷子,苦着臉說:“若是摺子看不過來,兒臣可以每日進宮幫忙批閱,分一些帶回去批閱也是可以的。但儲君之位就算了,真做不來。”
“京兆府每天那麼多打打殺殺,雞毛蒜皮,你做的不是挺好的。當太子怎麼了,你看老五,比你還小几歲,還不是對那個位置虎視眈眈。”
慕容霽纔不上當:“您要是想,就讓老五去當。說不定他真的當了太子,反而會老老實實地消停了。”
“朕偏不。那小子一肚子壞水,將他外公學了個十成十,不妥。”
“大哥不行嗎?”
昭翮帝嘆了幾聲,面上有點嫌棄。
老大秉性是好的,就是太過老實木訥了,還容易被人騙。
這以後怎麼當皇帝,遇到哪個大忽悠,江山都能被人給忽悠了去。
慕容霽只好又問:“老六呢,跟老五一般大,差不多也能封王了。若是將來找個靠譜人家的姑娘成了親,怎麼都算大人了。”
“他算個屁的大人!”昭翮帝幾杯小酒下肚,皇帝的斯文都不顧了。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
慕容霽不願意提禹王,索性把這棘手的事情又推給前太子。
“不要就再等等吧,三哥說不定很快就能康復了。”
昭翮帝聽了這話彷彿清醒了一點:“潯兒近來怎麼樣了?”
“上身已經恢復如初了。右腳趾如今也能動一動,比之前好上太多了。也許再有個一兩年,人就活蹦亂跳了。到時候有一個天資聰穎的嫡子在,您還怕無人繼承大統?”
昭翮帝被他哄得又高興起來。
哼,看來看去還是老三最好。
不像老四,求他當太子都不肯,一點都不識擡舉。
胸無大志!不肯攀登!還怕老婆!
嘖,半點優點都沒有了。
雖然兒子周身找不到優點,該賞還是要賞的。
“說吧,珠寶是賞給輕丹的,你自己想要什麼?”
慕容霽單手託着下巴:“要不父皇給塊免死金牌吧,現在當官太不容易了,一着不慎容易掉腦袋,兒臣還要留着命以後跟王妃雲遊四海呢。”
瞧瞧這點出息!
晚上回去,趙輕丹在軟塌上畫珠寶的花樣兒。
聽見慕容霽回來,本來想湊過去親熱一下,忽然聞見了酒味,又縮了回去。
慕容霽想湊過來,被她拿毛筆擋住:“離遠點兒!臭死了。”
他從善如流:“本王這就去沐浴,沐浴完了就香了。”
“還是臭,回你自己寢室去睡,今晚不準留在夕照閣了。”
“當真不留?”慕容霽從袖子裏掏出一個金燦燦的牌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趙輕丹一骨碌起身,伸手想去拿,被人制止了。
“先說清楚,今晚能不能留?”
“你手裏是什麼?”
慕容霽將牌子拿近一些,正反面都是碩大的“免”字。
趙輕丹兩眼放光:“免死金牌啊!我第一次看到,是純金的嗎?”
“你別趕我走,我就送給你。”
“不趕不趕。”說完,她還將人往懷裏一拉,半點嫌棄沒有。
“大晚上的,晚上不在我這裏,還想去旁的哪裏?”
要不說女人都善變呢。
趙輕丹把金牌遞到嘴邊咬了一口,滿意地點頭:“足金的,甚好。”
安盛果然很有錢,她可記得在渝北那會兒。
李默也送過免死金牌給重臣,不夠那個是鏤空的。
就連外面看着的金色也是渡上去淺淺的一層,下面就摻了黃銅,如此一比,實在寒酸。
藉着免死金牌的光,宸王殿下不僅留宿了,還肆意風流了兩回。
趙輕丹小聲嘟囔了一句“今日力氣這般大”,慕容霽默了一瞬。
喝過藥酒的事情一定要爛在肚子裏,誰提了都是不能承認的。
春宵苦短的一夜,窗外寒風料峭,屋子裏卻一片火熱。
偏偏幾家歡喜幾家愁。
此刻的五王府氣氛低迷,慕容澈喝到酩酊大醉趴在臺階上破口大罵。
趙安蘭嚇得躲在被子裏縮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