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已經不疼咯。”
慕容霽珍重地跟她十指緊握,他沒有看着她,始終低着頭,盯着那尚未消去紅色的地方看。
趙輕丹用另一隻手半抱着他,有些撒嬌地說:“怎麼啦,真的不疼了。”
慕容霽下一秒則將人緊緊地抱住了:“我是不是沒救了。”
他的語氣很少有這麼悲觀的時候。
哪怕是間接性的劇痛,都沒有讓他這麼喪氣過。
趙輕丹心裏一抽,安撫地摸了摸他的後背。
“不會啊,你好好地在我面前站着,生龍活虎,怎麼會沒救了呢。”
“我變得很壞,動不動就找身邊人的麻煩,想要剋制卻收斂不住脾氣,好像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讓我大發雷霆。”
他痛苦地將頭抵在她的肩膀上:“我真的很討厭這樣的自己。”
“怎麼說呢,這也是你不想的呀。靈兒一死,總會有些後遺症無法根治,情蠱會改變人的性情,超出你的可控範圍。可你已經很努力啦,你看,你都沒有被折磨地倒下,而是堅強地撐過來了,真的很棒了。”
趙輕丹的聲音柔和細潤,比最名貴的鎮定藥物都讓他心安。
她就這麼親密地抱着他,低聲哄着:“你一直都是我的驕傲,只要你想,一定能夠戰勝這些外因。比如你從來沒有對我發過火對不對,所以以後對犯錯的下人,每當他們做的不好時,你多想想我,說不定就不會再管不住自己了。”
慕容霽閉上了眼睛:“我怕我做不到。”
“只要你記得,無論發生任何事情,我都會陪着你。就算有一天,你變得很兇,像一隻暴躁的小刺蝟……”
“那你就離我遠一點。越遠越好,我真的擔心,有一天連面對你都不再可控,萬一我失手傷了你,真的無法原諒我自己。”
趙輕丹擡起頭,笑着看向他。
“不要,我這個人最不怕疼了。要是被小刺蝟扎到手呢,我忍一忍就過去了。可是讓我離你遠一點,是絕對做不到的。那真的太痛苦了,光是假設地想一想,我都覺得沒辦法接受。”
慕容霽心如刀割,含着輕微的淚意低頭去親吻她。
這世上怎麼會有趙輕丹這樣的女人,讓人愛到極致。
僅憑着簡單的幾句話,都能讓他不可自拔,方寸大亂。
“我愛你,爲了你,我一定會努力控制的。”
她親暱地靠着他的脣角:“我信你。”
之前因爲連着病了多日,宮中一直放心不下。
雖然對昭翮帝跟太后的說法是得了風寒不宜上朝,但前來探望的內侍可都說過慕容霽的情況很不好。
但是過幾天慕容霽又沒事人一樣地去宮中,雖然一直冷着臉,到底看不出異樣。
原本等着看他狼狽模樣的慕容澈窩火得很。
沈月秋被人看得死死的,他聯繫不到沈月秋,自然不清楚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可以確定靈兒那隻小畜生已經死了。
爲什麼慕容霽只是請了幾天的病假就相安無事了。
這個認知讓他不快極了。
宮裏唯一看出來慕容霽不對勁的人只有琦妃娘娘。
琦妃平日裏對這個兒子看起來不是很上心。
但碰上頭疼腦熱的時候還是不放心的。
聽聞慕容霽康復之後,她就將他給昭到自己宮中,細細看了好幾遍。
“你到底怎麼回事,有輕丹在,還能病倒那麼些天,該不會有事瞞着本宮吧。”
自從跟沈月秋做了那樁交易,他自知這件事情還不能透露給昭翮帝。
面對琦妃他也不太想說。
無端讓母妃擔憂沒那個必要。
“留下來陪本宮用膳吧。”
琦妃難得提出讓兒子陪喫飯,慕容霽不好拒絕,就老老實實地留下了。
因爲趙輕丹替他換了藥方,慕容霽這些天的口味都很清淡。
琦妃宮裏的廚子下手卻很重,一道清蒸魚裏還放了一肚子的花椒八角。
他隱隱覺得惱火,不太高興地放下筷子。
本來想將那廚子叫上來吩咐兩句,想到趙輕丹的話,他忍了忍,又重新拿起了筷子。
琦妃卻不動了。
“還不說實話!聽說你最近在府裏將一衆下人都訓了個遍,如今宸王府上人人見了你都要躲着走,可是真的?”
慕容霽挑眉:“母妃在我府裏插眼了?”
“你立府的時候,不少老人都是本宮選的,他們將你的情況如實相告於本宮,有何不妥。方纔你自進來這殿裏就眉頭沒有舒展過,哪裏有平日裏的半分輕鬆,到底怎麼了,我是你生你養你的親孃,還不能知道真話了?”
見她態度堅決,慕容霽自知瞞不住。
他瞥了眼四周,琦妃一擡手:“都出去,關好門。”
等宮人們被屏退,她看向慕容霽:“現在能講了?”
“兒臣……中了一種叫做情蠱的東西,是沈月秋下的。”
他言簡意賅地將發生了什麼說了一遍,聽到後面,琦妃一貫平靜的面龐止不住的怒火。
“豈有此理,真是反了天了!當初我就猜到,那個女人被慕容澈給帶進宮不太正常,她救了你恐怕也是爲了有機會接近你。一定是珞貴妃指使的!”
“不,不是她救了我。”
慕容霽抿了抿嘴脣:“是輕丹救了我。但輕丹中了毒,高燒不退傷了腦子,什麼都不記得了。太醫被珞貴妃收買,將功勞推到沈月秋頭上,兒臣便以爲是沈月秋……”
琦妃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珞貴妃怎麼敢?”
“咬我的那條蛇,不出意外也是他們搞的鬼。如果不是輕丹,我當年不死也廢了。”
“不行,本宮不能忍下這口氣!”
琦妃握緊了手指:“無論是珞貴妃還是老五,都要付出代價。我這就告訴你父皇!”
“不可。”
慕容霽將跟沈月秋的交易說與她聽:“慕容澈一旦出事,沈月秋必然要添亂。她如果出什麼意外,孩兒也會遭殃。現在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