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貴妃全然不放心上,慕容霽跟趙輕丹考慮到連家失勢之後的樣子,也沒有其他念頭。
看似風平浪靜的京城,私下卻涌動着不爲人知的詭祕。
另一邊前往邊境的路上,羅瑩跟慕容蘇已經走了大半的路程。
這一路,爲了避免被人追殺,他們格外小心翼翼。
然後還是沒用,他們再快,也躲不過專業刺客的針對。
入住在北境小鎮的當晚,他們兩人的行蹤就暴露了。
即使外貌上羅瑩跟慕容蘇刻意做了改變,都用了灰土將自己塗抹地皮膚黝黑,不似少年少女的清秀模樣。
可他們的口音是很大的問題。
京城的口音軟糯,輕聲曼妙。
但進了北境,哪怕尚在安盛國境內,當地人說話都是厚重深沉。
對於來往較多的驛站客棧店家來說,他們一聽就能聽出來對方的來處。
所以,當洛善公主手下的刺客持刀陰狠地逼問店家時,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就出賣了住在天字號房的兩位客人。
羅瑩的腿還未好全,留下了非常難看的疤痕。
但是相較於之前已經能夠下地走了,只是難免有些顛簸,比尋常時候走得還是慢了一些。
這間客棧是他們一路過來入住的最舒適的一間。
舟車勞頓實在是太過疲憊,羅瑩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地沐浴過,所以特意準備了熱水想泡個澡。
她剛準備脫衣服,又想起來那天那個醫女給了她一袋可以泡澡時候放在水裏的藥材,便去慕容蘇的房間敲了敲門。
放藥材的包袱在他那裏。
慕容蘇因爲一直在趕車,手指上竟然因爲拿馬鞭久了起了水泡,正在小心地戳開。
他聽到動靜放下細針去開門,羅瑩在門外等了數秒,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
她呼吸一滯,一下子提高了警惕。
無他,這聲音不對勁。
聽起來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一羣人。
而且,這羣人好似刻意壓低了動靜,腳步聲不像隨意走動時那麼凌亂輕鬆。
反而是小心翼翼。
在感覺到對方越來越近之後,慕容蘇總算開了門。
他笑了起來,剛要說話,羅瑩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後將他往房間裏一推。
慕容蘇嚇了一跳,用眼神問她。
羅瑩將手指放在脣邊,將門只留了一條門縫。
透過門縫,她果然看到了那幾個刺客。
她臉色一變,示意慕容蘇去看看窗外。
慕容蘇也緊張了起來,小心地打開了窗戶。
樓下有兩個人在守着,而且盯緊了他們的方向。
他只能對着羅瑩搖了搖頭。
一陣無力的絕望感撲面而來,他們對視了一眼,心裏想的都是,今晚大概要死在這裏了。
最糟糕的是,羅瑩的佩劍還留在了隔壁房間裏。
而那幾個人已經離得越來越近,在她原本的房間門口徘徊着,並打着手勢準備進去。
羅瑩閉上了眼睛,忽然拿定了主意。
這羣人是衝着她來的,而非慕容蘇。
她可以死,但慕容蘇不行。
慕容蘇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還沒弄明白她的想法,卻見羅瑩一擡手,打在了他的後頸。
他身子一歪,就這麼倒在了她的懷裏。
羅瑩拖着殘腿將人給藏在了牀下面,他雖然不重,卻也是個較爲高挑的男子。
她拖得的很費力,甚至能夠感受到那幾個人已經在這扇門的外面,粗暴地敲着門。
羅瑩咬着牙,隔着淚光凝視着慕容蘇的臉,拼命將他給推了進去。
就在慕容蘇整個人都被她給弄進裏面的時候,這扇門終於被推開了。
她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冷冷地看着這幾人。
爲首的男人惡狠狠地呸了一聲:“羅姑娘,你可讓我們好找啊!”
羅瑩淡然地坐在牀邊:“你們那位公主是讓你們殺了我,還是想要見見我?”
對方一愣,隨即否決:“當然是要殺你了。你有什麼好見的?”
“你確定,不是一般都喜歡生擒對方,好好地羞辱我這個情敵一番,來顯示出她的高高在上嗎?尤其身爲公主,她特別注重體面跟爽感,將我這個她認定的駙馬的未婚妻給活捉過去,她肯定會心情愉快的。”
羅瑩當然不是喜歡自取其辱。
但眼下最關鍵的是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想其他辦法。
只要他們肯讓她留着一口氣帶走,就一切都有餘地。
那幾人果然面面相覷,還真是考慮了這種可行性。
羅瑩一顆心提着,暗中祈禱他們能留她一條小命。
誰想爲首的人打量了她一會兒,還是冷笑:“比起帶着你一個活人那麼麻煩,我還不如砍下你的腦袋帶回去獻給公主。我想將你的頭送給公主當球踢,她應該會更高興。”
完蛋了。
羅瑩的手指抓住被褥,面對死亡還是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她眼看着他們持刀走近,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一種血刃她的肆意,這種直面生命終結的恐怖讓她毛骨悚然。
只求慕容蘇能夠好好活着,不會因此受到牽連。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原本以爲自己會想到很多很多人。
可不知爲什麼,她一顆心都惦記着牀下的慕容蘇。
羅瑩在心裏默唸,好好活下去。
一行眼淚從她的眼眶中緩緩流出,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很快,一陣風挾卷着殺氣迎面劈下。
這一瞬,羅瑩連呼吸都靜止了下來。
可讓她意外的是,那把刀並沒有落下來,隨之取代的是咣噹一聲。
彷彿有什麼力氣替她擋住了死亡的降臨。
羅瑩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一把長劍橫在她的面前,而那個要對她動手的男人頭上被劃開了一道猙獰的血口。
他瞠目倒下了。
接下來的打鬥幾乎是碾壓式的,房間裏不知何時多出了幾個女人的身影。
羅瑩甚至感覺不到她們的內力,但是在片刻間,她們手起刀落,已經將一屋子的刺客都給殺了。
離她最近的紅衣女子慢慢轉頭,面色凝重地看着她。
羅瑩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巴:“嫂子,怎麼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