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雀聽完李默的話,則是瞪大了眼睛。
“不知陛下如何認得我夫人,您提到的盛水堂和鳳衛,又是什麼?”
李默露出微微詫異地表情來:“咦,怎麼這樣大的事情,紅茉你從未跟羅將軍提起過嗎?朕還以爲你們夫妻情深,無話不談,你的過往來歷,也都盡數跟他細說了呢。”
羅雀發怔地轉頭:“紅茉,到底怎麼回事,你難道事先竟跟陛下相識麼?”
“我,我……”
李默低頭一笑:“何止是相識,應該說是頗有淵源纔是。羅將軍有所不知,紅茉可是朕的那位已經故去的先皇后,手下極爲得力的一名部下。你或許有耳聞,朕身邊重用的侍衛賜名爲龍衛。而皇后有一支同樣驍勇的巾幗部下,名爲鳳衛,所謂盛水堂,就是鳳衛的主營了。”
在羅雀震驚地注視下,李默肆意地勾了勾脣角。
“紅茉此前一向是個極爲聰慧能幹的,更是鳳衛之中的翹楚。所以當初朕知道她要婚配的人是羅將軍你的時候,還暗暗稱道,這是一樁……天造地設的婚事呢。”
“不可能!”
羅雀下意識地反駁:“絕不可能!我夫人乃是在安盛的京城開設酒樓的老闆,此前當從未踏足過渝北境內,如何會跟鳳衛和盛水堂扯上關係。陛下一定是認錯人了。”
李默搖了搖頭:“羅將軍,其實你們大婚前夕,朕親自去過一趟安盛的京都,也在那一晚跟紅茉姑娘見過一面,纔會至今記憶猶新。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那天晚上,紅茉姑娘還有些猶豫要不要嫁給將軍你呢。如今你能有幸抱得美人歸,算起來可是少不了朕的功勞。”
羅雀如何能不記得,大婚當天,他尋紅茉不得。
連煙雨樓的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後來好不容易纔讓她放下芥蒂,能夠跟自己成婚。
李默能將這樣的事情都說出來,是不是意味着,他說的都是真的。
羅雀只覺得心頭像是崩塌了一片,他不解地看着紅茉,卻只能看到紅茉面無血色,一言不發。
如果不是真的,按照她的脾氣,怎麼會不爲自己開脫。
何況這裏不止有他們幾人,身後還有鐵吾軍的部下,他們聽到了這話,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來。
盛水堂,鳳衛……
這個組織光是聽起來就能感覺到,是先皇后的極爲器重的舊部。
關鍵是紅茉一直都生活在安盛,在安盛的京城開設酒樓,這難道是他們渝北放置在安盛的細作麼!
要真的是這樣,羅將軍娶的這位夫人,豈不是敵國的奸細。
紅茉覺得通體冰涼,許久才慢慢擡頭看了羅雀一眼。
跟羅雀四目相對的時候,她的眼眶一下子就溼.潤了。
“夫君,我,我不是有意要隱瞞你的。只是我……”
她一時語塞,心知這個當下無論說再多的辯詞,也是無濟於事了。
敵國的特務,安插於安盛京城,經營着那裏最繁盛的酒樓。
這些年來,陸陸續續地傳回渝北多少消息,還有細細道來麼。
“是。”她沉重閉上眼睛。
“你竟是渝北人,還是渝北先皇后的部下,爲他們所用?那你嫁給我,爲的是什麼?”
這個瞬間,李默看着羅雀的模樣,無端生出一抹快意。
之前他在霍芙蕖那裏遭受的痛苦,總算還有人能有所雷同。
這天底下,還有什麼痛比最摯愛的人的欺瞞謊騙更讓人心寒的呢。
他就是要紅茉再也無法相安無事地留在安盛,甚至不惜讓整個煙雨樓付之一炬。
屆時,這把火燒得旺盛,又怎麼會燒不到她趙輕丹的頭上!
盛水堂也好,煙雨樓也罷。
他要親自將她們都摧毀掉,讓趙輕丹再無自己的勢力。
不僅如此,她還要眼睜睜地看着這些忠心爲她謀劃效忠的部下們,一個個地陷入危境。
這就是她膽敢背叛自己的代價!
傅山深吸了一口氣,不贊成地看向李默:“陛下,您這樣做,就不怕皇后娘娘她不高興麼?”
李默冷笑着反問:“駙馬指的是哪一位皇后?是朕已故的先皇后呢,還是現在未央宮裏的若蘭公主?”
這兩人在李默心裏,分明應該是同一人纔對。
怎麼聽起來,他形容地如此怪異。
傅山擔憂地看着羅雀,果不其然,從羅雀確定了紅茉的身份之後,他整個人就魂不守舍,如遭雷擊。
外人是不知道趙輕丹當初轉世重生的事蹟。
只怕說了,尋常人也會覺得匪夷所思,絕不會相信。
可傅山很清楚,紅茉並不是爲了私利接近羅雀。
她的確是鳳衛,但是在跟趙輕丹相認之後,趙輕丹卸下了她沉重的身份枷鎖,給了她足夠的自由。
所以她不過是像這世上任何一個普通的女子那般,嫁給了自己的心上人。
但是這件事情,羅雀不會知道。
任憑安盛的任何人聽說了,都只會以爲,紅茉有所圖謀。
說不定是爲了獲得軍情,刻意接近鐵吾軍的主帥。
一旦兩國交鋒,她就會偷取情報,隨時叛變。
紅茉的手指都在發抖。
她不明白李默爲什麼一定要摧毀自己,莫非是因爲再也得不到安盛的情報了,索性將她們全部毀掉嗎。
那趙輕丹……
紅茉一瞬驚醒了。
趙輕丹壓根就不在鳳陽皇宮裏,該不會是未央宮那位假冒的皇后身份被戳穿了吧。
但是並無任何風聲傳出來,紅茉根本不知情。
現下的處境,想要打聽已是不可能了。
李默看着他們的模樣,知道自己的目的達成了。
他拍了拍衣襬起身:“看樣子,羅將軍對這個結果格外震驚啊。若是給你們夫妻造成什麼疏離,倒是朕的過失了。不過羅將軍千萬莫怪,朕真的是一片好意,想要祝願你們百年好合的。”
“好了,朕的禮物送到了,就不久留了。”
他掃了紅茉一眼:“羅夫人,你好自爲之吧。”